张良一改被动为主动,怀中的人倒像忘记了什么是反抗。
“下月初,公主便不用担心此类。”
“……别说了。”她又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我以后不会再乱来了。”
有多早呢,张良也不太清楚。
殿外那片月季花有多红,她的脸颊就有多红。
“无论何时,我都没法不爱先生。”
“公主可觉得不适?”
许栀再配合也遭不住他这种报复性地深吻。
他在没有了这个身份之后,才敢接受她的感情。
许栀这才知道,有的人不能随便招惹,随意撩拨,比如张良这种,他一旦决定要反客为主,她根本无法招架。
许栀偏过头,攥住他的衣袖,吸取氧气,发出的声音像是猫的呜咽。
张良好像不打算放过她。
她的眼睫覆住那双来自嬴政的眼睛,减去了威慑与深寒,她柔柔地说了句,“不曾反悔。”
不乱来这句话居然还要她跟他说出口。
张良谋算之下绝无任何遗漏。
一个吻如同暴风骤雨。
“你从什么时候打算不当少傅的?”
听到这种话,她只能失措。
她也没法继续告诫自己不准心动,不准爱他。
“荷华?”张良唤她。
那张清隽的脸上,一双深静如泓的眼睛看着她。
大概在古霞口,她洇湿了眼睛,跟他说对不起的时候。
他要她不可退,不可藏。
这是她喝醉酒在马车上的话,虽然是骗他的,但张良记住了。
他会成为她的后盾。
“我尊重公主的决定。”
她才算看懂他的眼神。
许栀抿了一口,茶味偏苦,冲散了些含混的气息。
许栀抬起眼睛,直到与他对视。
她脑子空白。
许栀武装得体的面子里子,步步被击溃。
张良一向自持,但他不是清心寡欲的圣人,他是个人,正常人,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
爱情需要筹谋,需要对弈。
“公主还唤我先生?”他嗓音如清泉。
她尽最大努力地配合,最后只能软趴趴地挂着他的手臂,脑袋靠在他怀中,大口大口地呼吸。
许栀头一次发觉,张良要是愿意多说话,同样不会给人丝毫退路。
张良把竹简放回她手中,他把自己的官名放在她的手心。“希望如此,会给公主免除一些后顾之忧。”
许栀接过,打开看,是一封调任书。
她越过漆案,松下了全部的戒备,敞开心扉,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动容至深。
关乎谋略一事,他从不会输。
如果她要是再顺着他几分,他真怕自己还能允许自己做出什么样可怕的动作。
她的反应明明白白告诉了他,就算之前李贤在她心里占了不少位置,而现在,她已经被他撕下了伪装,他也用行动告知了她,他们彻底把心裸露在了对方的面前。
她总算知道,张良的运筹帷幄具体是个什么样子。
先放,才能收。
张良松手,她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红,让她颈间的皮肤都显得白了很多。
这是嬴政亲自任命,比当日在邯郸他亲自所选取的更有说服力。
许栀哪能想到这种匪夷所思的问题能被她给这么自然地问出来。
又或许,早在新郑王宫,他端着杀她的毒药,她蓦地冲上来,那枚印在他脖颈上的牙印,疼痛瑰丽,便已注定了纠缠。
“如果没有办法,我打算嫁去楚国,你会不会生气?”
“子房。遇你,是我此生未料之幸。”
张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荷华,我们都不会被困在任何地方。”
太阳偏移,光圈换了个方向,檀木黑的殿内像是囚笼,又像是一面最坚实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