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张平
清晨的阳光与露水结在空中。
许栀头晕昏沉,她实在想不起来卢衡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是在喝酒,然后似乎是酒喝多了。
许栀在现代就没喝醉过,就算是考古项目结项也不例外。
有言是酒能解千愁,目前看来,好像只有喝下去的那一刻能抒怀解忧。
她锤了脑袋,正要起身。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您还难受吗?”是阿鹦的声音。
许栀这就想通了,关于自己是怎么从窗台的矮案毫无知觉地挪到了床上。
“还好。”
阿鹦进屋后,又往那陶碗中加了些热水,“公主,这是葛根汤,能去烦热。”
中药大多数都是一个口味——难喝。
许栀对这碗葛根汤没抱什么期待,陈平大抵就在这两日能回来,她不能在白日显露出半点儿颓废。
凉喉的液体滑入喉腔,还伴辛味,这一次的棕褐色液体居然还有回甘。
葛根解酒,这是许栀为数不多的从夏无且那里学来的药理知识。
待她清明。
李贤方姗姗来迟,他换下了袖子宽大的楚袍,周身又恢复了秦朝所独有的墨色。
他看到她时,全然还没从昨夜的状况给回过神。
她酒量很好,的确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李贤也承认。
但许栀有一个不好的德行,不管她清醒还是不清醒,她不喜欢一个人喝酒。
张良酒量不算好。
但李贤不一样。且大概是李贤在过去的岁月中沾染上的官僚作风,他拒绝不了别人的劝酒。
于是在许栀断片之后。
原本愁肠百结、伤人伤己的场面就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许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那么多酒。
酒入喉肠,她大概把韩信藏家底的都翻出来了。
李贤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陶盏,许栀不由他拒绝,“给你。”
“阿栀,这是你父王给你的信。”
“……知道了。”
“记得看。”
她点点头,重复一遍,“记得。”随后,她又垂着头端给他一杯酒,“喏,给你。”
于是先是一杯接着是第二杯,最后成了由她机械递过来,他顺其自然地接过喝下。
早年在邯郸时,许栀大抵就是这样把张良给灌醉了。
天方破晓,她终于感觉到了疲惫。
浑然不知自己揪住的袖子不是梦中之人,而是李贤。
而现在,她终于感觉到不好。
她心一沉。
李贤坐到之前靠窗的木案旁,那管信一动不动的放着,很明显,许栀并没有将他的话记住。
“公主真忘了不少事。”
许栀一时之间被他这话给搞得有些紧张。
“…我忘了,什么事情?”她试探性地问。
李贤盯着她,“公主真的忘了?”在许栀急切的追问下,他的瞳孔微露出些暗色,又流露出了些许笑意,语调却带着些委屈。
“酒后便忘了。公主,臣以为您这样,可不是个好习惯。”
……阿鹦顿觉好像误入了不可知的东西,她很快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她没有断片之后的任何记忆,这比她能记得做过的蠢事更加恐怖!
许栀头皮发麻,也似乎是被他眼中伪装的清澈给迷糊住了。
依据他的路数,许栀恍然大悟,“我是不是说回秦后把密阁还给你?”
李贤不介意她有这个误会。毕竟张良如果真打算长居秦国,他不会放任权力流到儒家手里。
他看许栀记忆全无,更的确是把昨天她言之凿凿伤害了他的话全给忘了。
——“你到底有多喜欢他?”
她说:“和珍视我的生命一样。”
其实他若还要往下问,许栀会说出心里话:如果张良命中注定要走上刺杀嬴政的道路,如果同归于尽是宿命,她不会逃避。
李贤拿起案侧的书管,递到许栀面前。
“大王与我父已至王翦帐下。还请公主速至陈郢一商。”
许栀知道嬴政迟早会来陈郢督战,这是史书所记载的事实。但她还以为嬴政会让李斯避嫌,却没想到李斯也一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