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绣婉回到楼上的卧室,手里仍然攥着那张报纸。
霜霜被梅香带出去玩了。
她独自坐在沙发上,因为落雪的缘故房间里有些灰暗,连挂在墙上的结婚照也显得轮廓模糊。
四周静悄悄的。
她不由想起四年前傅太太举办五十大寿的情形,当时傅公馆多么热闹显赫,宾客盈门锦绣辉煌,到处都是万国旗和红绸,云珠亲自布置宅院,大嫂和二嫂在女眷中如鱼得水,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喜气洋洋的。
可是现在……
大嫂走了,云珠也要走了。
以后,就连饭桌都会冷清许多。
她摸了摸尚还平坦的腹部,金城和傅家的人都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她茫然地想,也许这个孩子能为傅家增添一点喜气。
但金城真的会在意这个孩子吗?
也许,他根本就不希望她再替他生个孩子。
他把请帖翻过来压在书桌上:“沈夫人知道的,我一贯不喜这些繁华热闹,这样的宴会,我自然不会去。”
这些天,金城一直没回家。
她脑子一热,顾不得现在已经是黄昏,穿上大衣就出门了。
那画面逐渐褪色消失,梦的后半部分,是她远在江南的故乡。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白元璟去不去。
这样盛大隆重的生日宴会,周词白不可能不知道,可她曾经说过她会和金城保持距离,她说的那样动听、那样真实,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容许金城给她举办生日宴?
做完财产分割之后,她甚至还带走了那对龙凤胎,惹的傅太太很是不满,再加上云珠的离开,傅公馆冷清了许多。
金城对待周词白的这次生日宴会很郑重,邀请的全是燕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年轻一辈,既有公开男女关系的意思,也有为周词白在国内的事业铺路的意思。
他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她声音极轻:“白院长,谢谢你。”
恐怕他们现在,根本就是偷偷住在一起的!
听筒里沉默了片刻,传出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忍:“沈夫人还不知道吗?明天是周小姐的生日,金城包下了整座燕京大饭店,要为她庆生。如果你约在明天,恐怕金城没时间陪你来医院——沈夫人,莫非金城还不知道你怀孕的事?你打算一个人前来孕检?”
白元璟坐在办公室,白大褂几乎和雪白的墙壁融为一体。
灰蒙蒙的天空还在飘落鹅毛大雪,道路泥泞难行,天色也比平常更加昏暗,路上几乎没有一个行人,只有沈绣婉撑着伞艰难前行。
周词白……
梦里,是她和金城结婚的场景。
听筒里又传出声音。
没想到他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回家,却有时间给周词白预备生日宴会。
“恐怕是听到了风声,知道三哥要给周姐姐过生日,这是去兴师问罪呢。”
汽车迅速倒退,很快停在了沈绣婉身边。
她对着电话轻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个人去医院就行。”
沈绣婉瞬间就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了一起。
包下整座燕京大饭店……
可她和金城还没有离婚!
他好阔绰的手笔!
亏她这些天还在为他补贴四千块钱而感动,原来他在别的女人身上,花了更多的钱!
而她嫁给他七年,他从没有带她去外面吃过饭。
仿佛只要有一个人不去赴宴,她的脸面就不至于完全扫地。
他把玩着手里的那张请帖。
她很快找来电话簿,拨通了周家的电话。
是白家的汽车。
沈绣婉扯过一张厚实的羊绒毯子盖在身上,想着金城,想着傅家的琐事,就这么窝在沙发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