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声乐课的咸煜有些丧气。 很小的时候她因为父母再一次要因为工作离开的时候赌气地跑了出去,迷路后恐惧与悲伤的情绪一同涌了上来,蹲在路边哭着。然后她听到了一位街头艺人的哼唱,轻柔的歌声抚平了她的不安和忧郁。 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她想要当一名歌手,希望有一天自己的歌声对于他人可以有一点点治愈的作用。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唱歌的天赋,好在似乎还挺适合跳舞的。 那么当个爱豆吧,也可以唱歌,也可以用自己的光来影响到其他人,不是吗? 所以她一直是这么努力着的。 但随着时间流逝,她越来越清楚她不适合唱歌,这种认知在她看到李硕珉和夫胜宽的时候尤甚。 声乐老师对她的评价是,她有主唱的音色,没有那个嗓子。 换个直白的说法是,声音是挺好听的,但也就这样了。 进公司这么久,她有自信说自己的舞蹈实力在同龄的练习生中绝对是上位圈,rap也多少能打个八十分,然而vocal在这么多年的努力下也只能勉强及格,她一点也不怀疑如果是live的话基本就是车祸现场。 没想过要轻易放弃,可说不丧气是假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特别烦躁,身体也没什么力气似的。 咸煜累得瘫倒在地上,迷迷糊糊地就这样直接睡着了。 尹净汉大晚上回练习室找手机的时候很心累,鬼知道为什么会落在这里,拿到之后打算赶紧回宿舍,却发现咸煜的练习室里灯还亮着。 咸煜大部分时候都是和他们一起回宿舍的,但是有戏拍的前一个月都会提早一点回去,保证休息好状态会好一点,所以最近都是她自己先走,今天是什么情况? 敲了门没得到回应,尹净汉开了条缝,往里看了一眼,咸煜正捂着肚子整个人缩起来躺在地上,他赶紧跑过去推了推她。 “净汉哥?”咸煜无力地醒过来,被扶着坐了起来却又要倒下去的样子,“唔……疼。”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尹净汉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了她身上的一点血渍,联想到某些好像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事情,脱了外套立刻盖在了她身上。 咸煜好歹也是上过生理卫生课的,虽然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但也差不多反应了过来,用手捂脸逃避了三秒,然后做了个深呼吸,说:“谢谢净汉哥,你的衣服我洗好还给你,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就算日后再怎么成长,现在的尹净汉也只是个少年而已,要说碰上这种情况不尴尬是假的,但他也很明白自己越是表现得在意只会让咸煜更难堪,所以努力装得很镇定,看她连自己站起来都颤颤巍巍的,说道:“还是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我可以先等你一会儿。” “我……”咸煜咬了咬下唇,还是实话实说了,“我可能……还需要……先去一趟便利店。” 这个点公司应该是没什么练习生了,估计想借也借不到,还不如自己去买来得快一点。 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的尹净汉也想捂脸了,多嘴问了一句:“你这样可以去吗?” 咸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她想表达的其实是“不然还能怎么办”,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在尹净汉的眼里就变成了“所以哥你懂的吧”。 “……你坐一会儿吧,我很快就回来。” 大概是实在伪装不了淡定了,尹净汉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跑了,留下咸煜徒然抬起来想拉住他的手,一句“不用了”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如果一定要说日后让所有人都十分好奇的“尹净汉到底是怎么凭借着认识不算长的时间而在那么多哥哥中杀出重围成功成为咸煜最依赖的哥哥无条件零顺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端倪,大概就是这个时间点吧。 之后的事情两个当事人都不太想回忆,总之咸煜回到家的时候生理和心理都非常憔悴。 最坑爹的就是,当第二天咸煜的症状缓和了一点,在公司和尹净汉碰面的时候,后劲开始上来了。 毕竟不管怎么想,昨晚的事情都太尴尬了。 事实证明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从咸煜面对新来的男练习生脸瞬间爆红开始,传到一见钟情再到什么偷偷恋爱都快蹦出来了。 于是咸煜好好地在自己练习室喝着牛奶希望赶紧长高,文素珍跑过来一脸严肃地问这件事的时候,咸煜一脸懵逼。 “是我和社会脱节了吗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会玩的吗?” 尽管公司里也有不少比咸煜年纪小的练习生,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算是年纪大的那一拨,听她这么说文素珍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咸煜和很多男练习生关系好的原因一部分是她成名早公司对她管得没其他女练习生那么严,还有就是咸岳也曾经是Pledis的练习生,一来二去的自然接触的机会也多,加上现在她又住在一部分人的隔壁。 文素珍带了她也四年了,对他们的相处也看在眼里,知道不管是已经出道的还是以崔胜澈为首的那一帮人,都是把咸煜当妹妹养的所以也没有多加干涉,但是随着咸煜年龄渐长对于她和新来的练习生的相处文素珍还是担心的。 咸煜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十分精准地把盒子扔进角落的垃圾桶里,回过头非常严肃地看着文素珍,害得文素珍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正经的事情,结果她冒出来一句:“看看这个抛物线,我觉得像我这么帅气的女孩子不需要男朋友的。” “……” 能打她吗说真的能打她吗? 咸煜伸展了一下自己就开始继续练习了,看文素珍还是不放心,说道:“我还是个初中生你们也太操心了吧,放心吧就算哪天我打算找对象了也不会看上自家人的。” 这句话一点安慰作用也没有好吗认识这么久了文素珍还能听不出她背后的意思吗这和直接说“我想找对象的时候绝对不会因为公司的意见就放弃的”有什么区别? 啊,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她好歹保证了自己不会祸害一个公司的。 真是感天动地。 “对了!过几天就是知勋哥的生日了!”咸煜突然又想起了这件事。 “所以?” 咸煜非常期待地搓了搓手:“我觉得一般的演技已经骗不了知勋哥了,今年让代表上吧。” “……你直说知勋最近是不是得罪你了?” “他说我胖了。” “人家说的是实话。” “???” 最后咸煜也没能知道李知勋是不是被代表训了。 因为在那之前,她就进组拍戏了。 十二月三十一号的晚上,她穿着短袖的校服,忍着抽对面那个NG了十三次的男主角的冲动,不得不摆出笑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关系的,你自信一点,我一点都不冷。” 然后对方爽快地第十四次NG,她扶额,知道自己大概是要在不停的NG中度过今年的最后一天了。 洪承灿一个头两个大,知道咸煜大概被冻得脾气上来了,一摆手:“行了,都休息一会儿吧,金宇河你再找找感觉。” 裹着羽绒服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坐在旁边的咸煜拿起手机疯狂地发消息控诉自己所受到的非人待遇。 金宇河走了过来,蹲下仰视着咸煜,不好意思地道歉:“前辈,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 咸煜叹了口气,她也知道今天这场戏需要情感的爆发,对于金宇河这个第一次演戏的新手来说确实有点难,而且抛开了演技来说,金宇河是个挺好的人。尤其是作为爱豆而言,在礼仪满分的她见过不少,但是对于演戏这件事这么认真在学习的确实不多。 可是有些事多少是需要天分的,尽管后天的努力不是不能弥补一点,但剧组没有人有时间等他一点点进步。 “你就是单纯地不适合演戏,”大概是冻傻了,咸煜也不知道怎么就说了实话,反应过来客套了一句,“我还是很羡慕你的嗓子的。” 这话也不算是完全的客套,他作为偶像组合的主唱,实力在新人团中算不错的。 “你还是有进步的,如果你以后想要多走演员路的话,平时也可以多上上演技课。”咸煜真诚地建议着。 金宇河本来不安的神色在她从面无表情到慌乱再到强作镇定的过程中舒展开来,抬起手像是想拍拍她的头又想起来她是前辈,硬生生忍住了,说:“谢谢前辈。” “噗。”咸煜被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给逗笑了,总算是笑了出来。 远处的钟塔传来古朴的钟声,铛铛地敲了十二下。 那是宣示着二〇一三年结束的信号。 玛雅末日预言过去的第一年,仿佛是劫后余生般的欢愉,所有人都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期望,在这一年里举杯相庆,然后迈向未知的二〇一四。 全然不知,某处的蝴蝶已经煽动了翅膀。 悄悄的,悄悄的,措手不及间,引起席卷一切的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