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使劲的睁开眼，透过被掀开脑盖骨留下的血污，金光闪闪的一尊神人及其护法映入眼帘。
低下头去。
血污消散落地，半跪的书生尸体映入他眼眸。
“我死了？”
“嗯，你死了，被我杀死的。”
曹春生撑开百脸画，佛光小鬼散去画戟钻了进去。他抬起头看向书生，即便面前的家伙已死，但其眼角依旧有两道泛白的泪痕，仿佛这玩意不受死亡的影响一般。
“你杀我又唤我魂，难不成你是阴间的鬼差爷？”
书生没了以往的暴躁，身躯也在慢慢消散，他看了看曹春生背后的六条黑金锁链，蓦的笑出了声：“难不成我在阳间受的屈辱，到了阴间也有人替我说话吗？”
“阴间有没有老爷替你申冤我不知晓，阳间总是有的。”
曹春生摇摇头，没有回答他上一句话语。
“阳间的老爷？”
“哼！”书生冷哼一声，“信那阳间的衙门，还不如我去圣人书里寻些话语念叨。这官官勾结，耍人为乐，若不是你，我定杀完了那些绣着黑鲤鱼的蛀虫。”
书生身躯逐渐消散。
不远处马蹄疾驰的声音越发的震耳欲聋。
曹春生伸出指头，指了指自己道：“你看我像不像个侠客？像不像个阳间的老爷。”
身躯一丈，满嘴尖牙，血污粘黏似胶。
书生楞了楞，勾起唇角笑道：“像！你就是阴间的恶阎王，替我等贫苦家伙审判邪恶的阎王爷！”
“那就好。”
曹春生哈哈一笑，身躯坍回原样，尖牙也化作板牙，他眉心散出一抹光芒，“阳间的阎王爷也要吃饭的，我替你报仇，除恶，你怎么说也要意思一番吧。”
“也对，总要有一笔买路钱。”
书生咧嘴一笑，纵身跃入他眉心的乾坤袋之中，亦有一道话语回荡在耳边。
“我清苦书生一个，浑身上下只有读了几十年的圣人书，一颗小文心，一具薄身。”
“你若不嫌弃，尽管拿走。”
马蹄踏破风声，急忙带着一众捕快赶来的开明山停住马身。曹春生也在这时回过头来，一手悬浮着一卷古朴书简，一手穿过书生耸拉着头的胸腔，拿出里面泛着金光的心脏。
“咕噜~！”
咽下小文心。
满嘴血污的曹春生蓦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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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魔霍乱之下，参加游行法会的官员闻声赶来。
数团熊熊烈火升腾而起，被摧残不成样的尸体燃起一阵橘红色火焰，粘稠的血水混杂着高温，散发一种浓厚的恶臭。
“父亲。”
一身白袍的开明山下马拱手，脸色难看。
开云撇了眼自家儿子身上未沾染一滴血珠，脸色更加阴沉，他后面站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官差，如今都掩袖捂鼻，对着周围的惨况小声细语。
“怎么弄的，县里的獬豸石像没亮？”
“孩儿不知。”
开明山头埋的很低，刚好可以看见脖子上的唇红印。
开云看了面前低头的开明山许久，最后长吐一口浊气才道：“等法会结束后，你所有的钱财我都会管着。而且，你每日给我将梅花县游个三遍。”
“父.....”
“还愣着干什么？！处理尸体！整理杂物！”开云朝身后的捕快怒吼。
“是！！”
十几个捕快忍着恶臭闯入里面，刚好跟抓起书生尸骨的曹春生撞在一起，二人相视一眼后，捕快身子一抖，竟忽地停在原地不动。曹春生也不看他，小步走到自家师傅面前。
“干的不错，有我年轻的风范。”
“师弟真厉害。”
五斗道长拍了拍曹春生肩膀，一旁的小胖墩嫌弃他手里拿着的书生尸骨，嘴里说的甜，身子倒是撤的远远的，只是和晨宜合时不时的探头撇几眼。
看着小胖墩，曹春生把眼皮一翻。
转过身道：
“这次侥幸杀了而已，算的不什么。师傅，那这邪魔的尸骨？”
“留着，法会结束后我要开坛，正好给你炼个法器。”
“多谢师傅。”
曹春生撤到后面，也不敢反驳五斗道长的话语，只是苦了这书生的尸骨，不过他生前也将身子抵与自己了，曹春生心里也没甚愧疚感。
众人等候一会儿。
正准备离开时，街边传出一阵嗤笑。
“开大人这堂堂兵房殿史做的，如今县令不在这儿，你就做的这般模样？”
血气消散，十几个穿着水懒皮、上面绣着黑鲤鱼的汉子迎面走来，簇拥着一身厚实蓑衣的高大男人。
身高八尺，一身蓑衣，裤脚带泥，浓眉大眼。
不像个大官。
反倒跟着一山里的野人似的。
曹春生凑过头去。
后面的其他官员悄咪咪的道了几句：“这漕运总管柯几先怎来了？如今九月过半，秋雨盛大，涂卫河水涨的厉害，县里就趁着这最后一两月时间再行一次漕运，他怎有时间到这儿？”
“柯几先肯定要来。”
“你难不成不知柯几先和开大人有过节？如今县里出了这般的大事，他自然是要来挖苦一番的。”
“怪不得......”
仿佛听到了声音。
柯几先蹬了这边一眼，看到曹春生后才楞了一下，但又很快走到五斗道长旁：“见过道长，我最近要准备几日后的漕运，这次法会未曾过来，望道长见谅。”
“无事，你们好好收拾这烂摊子，老道一会儿还有事儿。”
“先走了。”
五斗道长甩了甩浮尘，众官员随即让出一条路，让曹春生跟着两个小家伙离去。
一路上走的慢。
小胖墩宋宜心拐了脚，五斗道长用一张符箓收了书生尸骨先行离去，曹春就担起了背他的任务，只是手里残留的血水糊了这家伙一屁股，惹的后面的晨宜合捂嘴嘻嘻笑。
“宜合，你笑什么？”
“没什么。”
晨宜合缓缓了胸口，他看着曹春生问道：“春生哥，你之前后背上的小鬼是哪儿来的？我也想弄一只。”
“天生的。”
“啊！师傅之前教过我唤鬼法，我也以为春生哥的小鬼也是这般来的呢。”
唤鬼法.....
曹春生转过身去，眼角咪咪：“宜合，我带你们出来玩，你总要给些报酬与我吧。”
“师弟带师兄出来玩天经地义，你咋还想....”
咚~！
手指微弯，敲在宋宜心头上让他闭上了嘴。
“嗯.....春生哥想要什么？”晨宜合抿了抿嘴：“太好的东西我这儿也没有。”
“就你口中的唤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