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卍—　　　　莺丸给了江雪左文字当头棒喝，但想让他就此改变还是略显困难。　　别说改变，江雪左文字又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怪圈。莺丸也不是每天都能碰见江雪左文字，他也没兴趣专门去给江雪左文字做‘心理辅导’。　　于是江雪左文字一开始思考就又要耗费好些日子，他始终得不出答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做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行为。只是在不断的思考中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小夜左文字知道自家的兄长又在钻牛角尖，但他却不敢去询问他出了什么事情。那天江雪左文字的样子让他觉得害怕，被那样说过，小夜左文字也不敢再去找夏坂清瑞来解决问题。　　「如果宗三哥在这里就好了……」　　小夜左文字无法遏制地想着，和他的兄长江雪左文字如出一辙地想着为何自己如此无力。　　本就有些凶恶的眼神更加阴沉，没有活儿干的时候就一个人整天坐在阴影里想着什么。　　夏坂清瑞一看到小夜左文字这个左文字家一脉传承的不对劲方式，就知道肯定是江雪左文字的事情又影响到他了。　　　　「唉，暗堕真是个连锁反应。」　　明明江雪左文字的事情都‘完美’解决了，结果现在小夜左文字的情绪又不对劲了起来。　　夏坂清瑞一直觉得付丧神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在其中一人有暗堕迹象时用真情打动他，现在她才忽然想起比起将人拉出泥潭，一起沉沦却是更加常见的景象。　　「哎呀这下可麻烦了……」　　困扰地敲了敲脑袋，她深知江雪左文字是小夜左文字暗堕的源头，但是这个源头很难治。当下只能先把江雪左文字的特殊情况告诉小夜左文字，以防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小夜殿下，跟我来。”　　乍一看性格非常阴暗，但小夜左文字其实在短刀内是数一数二的乖巧听话，也从不搞事。　　听到了审神者的命令，他也不问声‘怎么了’就从阴影中走到明暗交界处，跟着站在太阳底下的夏坂清瑞来到了审神者的房间内。　　一言不发的小夜左文字让夏坂清瑞着实觉得有些奇怪，之前他特意找过来让夏坂清瑞插手他兄长的事情，但是现在他却完全闷在心里。　　　　夏坂清瑞心中亮起了红色警报。　　这是短刀的付丧神对审神者的能力开始失去信任的表现之一，不加以扼制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　　本丸的各种构造都极其注重审神者的隐私和安全，但是却并没有让付丧神强制听从审神者命令的设置。因为这种设置的存在对付丧神、审神者双方都会产生非常恶劣的影响，有一些后世代的审神者曾先后发信建议时之政府出台这样的系统，一位两位还能当没有看见，但是人数一多时之政府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时之政府很有脑子地公布他们永不在这方面下功夫。　　事后，那些上书的审神者都被革职处理，五代内不录用。　　　　故，付丧神是否会完全听从命令得完全靠审神者自己努力。　　好在刀剑的付丧神都较为忠心，即便是千年老刀也不会妄自尊大，反而有时会对看得上的审神者谆谆教导。　　　　“小夜殿下，我知您是为了江雪殿下而食不知味。但是您大可不必如此担心，就由江雪殿下自己想开就好。”　　对这段仿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小夜左文字极为罕见地在夏坂清瑞面前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但是……”　　“江雪殿下不会出事的，因为——”　　　　—卍—　　　　将江雪左文字的情况说得明明白白之后，夏坂清瑞终于看到小夜左文字不再绷着个脸。　　“但是，这件事绝不能告诉其他人，包括江雪殿下。明白吗？人生在世，谁没有经历过苦难，谁不会化为尘土。江雪殿下现在虽然一时陷入了迷障之中，但却没有生命之危……而其他人却不知何时就要面对这种极不光彩的逝去。”　　“希望您能谨言慎行并常乐知足，小夜殿下。”　　　　明明是那么好的消息，小夜左文字却觉得自己肩上又沉重了不少。　　但是没有关系，他本就是复仇之刃，背负是他尤为精通的事。他会为江雪左文字保守好这个秘密，他会保护自己的兄长。　　　　—卍—　　　　安稳地过了两天日子，夏坂清瑞心情舒畅了很多。　　正在练习从江雪左文字那学到的一些动作时，余光瞥见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和五只小老虎缩在大棚后面探头探脑。　　没等五虎退有什么动作，他的一只小老虎就蹦了出来。　　“啊！”　　五虎退慌乱地想把小老虎捞回来，然而并没有成功。　　　　眼前的场景让夏坂清瑞有熟悉的既视感，她蹲下抱起活泼的小老虎仔细端详了一番，似乎还是以前那只莫名有些喜欢扑她的小老虎。　　挠了挠小老虎的下巴，调皮的小老虎瞬间舒服地打起了呼噜。　　“今天的工作不是照顾马匹吗，特地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说起正事，五虎退又吞吞吐吐地说着零碎的言语：“……那、那个，其实是……是……”　　夏坂清瑞安静地等待后文。　　“……就、就是……想知道、您遇到了……什么困难……”　　　　五虎退大约是在说延期回归的事情，都过去两三天了才来问这个，想来他也是纠结了很长时间才下定决心来询问夏坂清瑞的。　　“那个啊，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想了想本丸应该也不会再出一个喜欢她的付丧神，夏坂清瑞直接说，“就是不凑巧在其他城市遇到了几年前的前男友，花了点功夫把他打发走。”　　“是、是这样啊……”五虎退安心地吁了一口气。　　“嗯，不是什么大事。”夏坂清瑞把小老虎放在五虎退的脑袋上，“不用那么担心我，快回去工作吧。”　　“嗯！”　　看着五虎退远去的背影，夏坂清瑞又产生了既视感。　　　　—卍—　　　　莺丸说的话好像汇聚成了现实，融汇在江雪左文字的脑海里。　　五虎退和夏坂清瑞说话时并没有刻意降低声音，而且他们说话的地点就是江雪左文字所在的那个棚外。所以他下意识地追逐着夏坂清瑞的声音，听见了让他心脏骤停的消息。　　即使极力掩饰，江雪左文字还是听出她言语中对这位‘前男友’的厌恶反感。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夏坂清瑞对这个人是这样的态度？一般来说大概就是发生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分手后两看生厌的情侣也不在少数。　　但是听过莺丸一席之言的江雪左文字却无法将问题想得这么简单了。　　他想到了很多不好的可能，很多悲惨的收尾。　　那个时候江雪左文字很想出去问夏坂清瑞，那个人对她做了什么，有没有伤害到她。江雪左文字忍住了，但却只忍得住一时。　　江雪左文字自己那样痛苦，他都觉得自己是应得的，甚至想出阵以带罪之身为夏坂清瑞最后再做些事情。那么卑鄙的自己，正适合那种地方。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夏坂清瑞身上，他就无法忍耐。她微微皱个眉头，他就说不出的难受。　　他的身体、他的灵魂在夏坂清瑞不开心时难过百倍，一想到她可能受到的折磨，就有股散不开的戾气弥漫在心间。　　　　—卍—　　　　没过几日，夏坂清瑞就被江雪左文字堵在了门口。　　这时天色已晚，正是夏坂清瑞结束一天的练习并洗浴过后不久。此时将男性引入闺房似乎有些不合适，但审神者的房间分为待客室和卧室前后两个部分，而且有本丸系统的保护，审神者可以说是绝对安全的。　　时之政府也很明白付丧神的分灵是个时刻需要注意精神状况的存在，所以在审神者的待客室是一对一的谈话室。看起来十分像和式的心理辅导室，但又比那个给人感觉亲近一些。　　　　直到坐下，江雪左文字仍是欲言又止。　　夏坂清瑞似乎有些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但也抱着一丝侥幸地想着——「不会吧？应该不会到现在才来……说这个吧？」　　小概率事件到底还是小概率事件。　　如同那天夏坂清瑞对小夜左文字多少含了点敷衍的安抚，江雪左文字似乎真的‘想开’了一般。　　含蓄地诉说自己的隐瞒已久的情感，重点突出了自己曾经对夏坂清瑞做出了何等污辱的事情。　　　　本该感觉尴尬的夏坂清瑞又如同莺丸描述的那样，听到的一瞬间差点没被乐笑了。　　“所以……您是来寻求处罚的吗？”　　江雪左文字颔首。　　夏坂清瑞非常想不通，怎么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实诚的人。而且做个春梦而已，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随即她想到了这一段时间内江雪左文字总是在变来变去的态度，怕不是都是因为春梦害得。　　“em……好吧，那就罚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