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宫女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行去。
须臾,兰婕妤从门口进来,脸上端着大方得体的笑容,及至走到炕榻前,俯下身子行了一礼,道:“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道:“免礼了,坐吧。”说罢,指了指炕榻的另一头。
“谢太后。”兰婕妤起身走到炕榻的另一边儿坐下。
太后扫了一眼慕嬷嬷,道:“吩咐上茶吧。”
“是。”慕嬷嬷福了福身,转身往西次间外走去,
太后又回过头来看着兰婕妤,问:“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兰婕妤的手下意识扯了扯手里的帕子,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嫔妾过来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只是想给太后娘娘请安而已。”
太后“哦”了一声,再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兰婕妤。屋里顿时有点儿尴尬的静谧。兰婕妤微微垂下头,思索着应该找个什么样儿的话题聊聊。
慕嬷嬷领着小宫女从门外进来,先给太后换了一盏茶,又给兰婕妤沏了一盏。
太后又扫了一眼兰婕妤,指了指小方桌上搁着的茶盏,道:“尝尝吧,这是刚刚进贡上来的蒙顶茶,想必你那里也有。”
一句“你那里也有”听的兰婕妤略微有点儿尴尬,心道:这老太婆这不是拐着弯的说自己不知足嘛!最讨厌和这老太婆说话了,可是又不能不搭理这老太婆,谁叫人家是太后呢。兰婕妤暗暗咬牙,脸上依旧堆着大方得体的微笑,身子微微前倾,道:“谢太后娘娘。”说罢,端起茶盏轻轻呡了一口,又搁下。
太后再未说话,屋里再次安静。
兰婕妤想了想,开口道:“下个月就是千秋节了,往年这个时候内务府哪边儿都开始忙起来了,也不知道今年准备的怎么样了?”
太后瞅了兰婕妤一眼,好半晌才道:“这些事情自有内务府的人去操心,你就不要管了,自个儿也乐的自在。”
兰婕妤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只刹那间的功夫脸上又带上了大方得体的微笑。心却慢慢沉了下去,太后叫自己不要管了,这是打算要收回自己协理六宫的权利了,还是只是让不要管千秋节的事情了?兰婕妤不敢确定,但是直觉告诉她也许要不了多久,自己手中协理六宫的权利就会被收回。若自己协理六宫的权利被收回了,那自己就只是后宫里一个普通的妃子,丈夫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自己又没有个孩子,除了一个不太高不太低的品级,其它的一无所有,或许将来会被遗忘在某个角落里凄惨地结束这一生。不,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兰婕妤在心里叫嚣着,只是脸上依旧是大方得体的微笑。
不待兰婕妤再说什么,太后瞅了一眼兰婕妤略显僵硬的笑容,道:“难得你还能记着给哀家请安,若是没什么事情就回自个儿宫里去吧,哀家的那些花儿还没伺候完,哀家得继续倒腾倒腾哀家的那些花儿。”
兰婕妤差点儿就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但是到底在宫里待了几年了,还是硬撑着没让自己失了体面,从炕榻上起身,福了福身,道:“嫔妾告退。”
太后摆了摆手,淡淡地“嗯”了一声。
兰婕妤转身外门外走去,出了西次间的门,兰婕妤立即沉下脸来,候在西次间门口的侍棋瞧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想开口说话,话到嘴边儿又记起现在是在寿康宫里,有些话不能说,便又闭上了嘴,跟在兰婕妤身后往外行去。
出了寿康宫,坐上轿辇,兰婕妤这才恨恨地咬了咬牙,使劲儿地扯了扯手里的帕子,心里暗骂:那老不死的怎么不去死,不识抬举的,自己好心来给她请安,还将自己辇出来,真是不识抬举的老东西,没准儿哪天阎王爷就请她去看大门,阎王爷才不管她是否尊贵。
轿辇摇摇晃晃地往瑶华宫里走,兰婕妤在心里骂了一会儿,心情多少平复了一些,这会儿冷静下来,兰婕妤细细盘算着太后的话,一股危机感自心底升起,看来自己必须要做点儿什么了,还得做的快、狠,准。
宫外,京城里靠近花楼的一家客栈里,二楼的一间房间内,淡紫色衣袍的男子坐在椅子上沉着脸问面前站着的四个属下:“还是没有找到吗?”
慕一幕二慕三慕四皆是微微低垂着头,听见自家主子的问话,慕一微微抬起头,道:“回主子的话,属下们无能,还没有找到那些半成品燕子军的下落。”
淡紫色衣袍的男子将手里的折扇啪地一声往桌上一掼,扇骨瞬间碎裂,慕一幕二慕三慕四齐齐地打了个哆嗦。
淡紫色衣袍的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怒火,眼神在慕一幕二慕三慕四身上扫了一眼,又盯着慕一问:“她还没有传来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