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潘美人的嘴才能动了，呜咽着抬起头看向四周。室内的光线昏暗，太后坐在靠里面那一堵墙边的一张椅子上，两边各站着四个孔武有力的嬷嬷。太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潘美人，不说话，也不动，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潘美人一瞧这情景就知道不妙，今儿恐怕得倒霉了，只是太后为什么突然让人半夜三更把她抓到这儿来？她却是想不通的。潘美人渐渐地停止了呜咽，只是身上被冻过的地方依旧又痒又痛，可她不敢再呜咽了，嘴被堵着，呜咽了也发不出多大的声音，万一太后恼了，让人悄无声息地把她处决了那该如何是好？

室内又恢复了安静，太后这才开口：“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召来吗？”

太后话落，有嬷嬷上前把潘美人嘴里堵着的帕子取出，又解开潘美人胳膊上的绳子。

潘美人轻轻摇了摇头，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嫔妾不知。”她是真的不知道太后为什么突然派人把她抓到这儿来。

“真是个蠢货！”太后哼笑了一声。

潘美人没敢接话，低下头暗自思索太后把她抓到这儿的原因，突然有什么在脑海里闪现，难道是因为那件事情？潘美人的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只是她低着头，谁都没有看到而已。

太后又接着说道：“哀家就跟你明说，临近千秋节时宫中的谣言是你散播的吧。你可知这谣言若是传到宫外，会对皇上，对大越朝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

果然是因为她说许玉蕊是妖精幻化成人形的事情，原来太后早就知道了，潘美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是被冻的，而是被吓的。

见潘美人低垂着头不说话，太后突然猛拍了一下椅子扶手，低吼：“说话。”

潘美人猛然一哆嗦，不加思索地辩解：“太后娘娘明鉴，臣妾冤枉啊！”

“你还敢喊冤？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呐，把她扔到外面，让她脑子清醒清醒。”

潘美人一听慌了神，连忙匍匐到太后脚边扯着太后的裙摆哀声求饶：“娘娘，嫔妾招，嫔妾什么都招，求您别把嫔妾丢到外面。”她再也不想受冻了，现在身上还又痒又痛，就像被下了毒似的。

两个嬷嬷作势就要上前扯开潘美人，太后却摆了摆手，两个嬷嬷退到一旁，太后又问潘美人，“你现在愿意承认了？”

潘美人紧紧抓着太后的裙摆，深怕那两个嬷嬷把她扔到外面，“回太后娘娘的话，嫔妾是说过许婕妤是妖精幻化的人形，可是这话是程庶人告诉嫔妾后嫔妾才说的啊，造谣言也是她先造谣言的。”

太后摇摇头，无奈地叹息一声才说道：“你这脑子笨是天生的，看来已经无法改变了！她说什么你就信？她只给你一人说了，却没有到处宣扬，可你却指使宫人们到处散播谣言。这谣言要是传到宫外会对皇上、对大越朝造成多大的影响，你考虑过吗？”

潘美人松开太后的裙摆，头抵在地上，没敢说话。

太后又道：“哀家原本是打算千秋节过完之后就了结了你的性命，先前那几天哀家没记起你的事情，如今皇上下旨要封后了，这是大喜事，宫中不宜见血，也算是你走运，哀家就留下你的性命。你既然那么喜欢听程庶人的话，就到冷宫和程庶人做伴吧。”

潘美人先前听到太后说是要了结她性命时心里一凉，现在又听说太后要把她打入冷宫跟程庶人作伴，潘美人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潘美人匍匐在地上没有说话。

太后对身边的四个嬷嬷挥了挥手，道：“将她带到冷宫去。”

潘美人想起外面冷冽的寒风，心里又是一凉，可她却不敢再说什么，跟死相比，受点儿冻不算什么。

又被几个嬷嬷拖了出去，大概是怕潘美人在封后大典之前被冻死，出了殿外的时候那几个嬷嬷松开潘美人，有个嬷嬷拿了一条厚毯子扔给潘美人道：“把这条毯子裹上，你自己走。”

潘美人欣喜地从地上爬起，拾起毯子一把往身上一裹，快步往前走去，她这会儿倒是想早点儿到冷宫了，哪怕那是冷宫也是个能遮风抵寒的地方，总好过在这寒风冷夜中待在外面强。

许玉安刚到京城就从百姓们的口中听说了封后的事情。许玉安先将孙巧巧送到孙巧巧的外祖父家，然后又到虎卫营报到。许玉安白天在虎卫营当值，晚上也是住在虎卫营的，除非休假，不然是不能离开虎卫营的。

孙巧巧却是自由多了，孙巧巧是和许玉安同时知道许玉蕊被封后的事情的，也知道封后大典在十二月十二日。还有一个多月才到封后大典，孙巧巧就想寻个机会递牌子进宫探望许玉蕊。孙巧巧的外祖父虽然有官职在身，却是小官，因此孙巧巧的外祖母不是诰命夫人，想要往宫中递来牌子就有点儿难。好在孙巧巧的外祖父在京中为官多年，他们一家子也结交了不少贵人，经过一番走动，终于将牌子递到了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