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季竹看起来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后,随即向红衣女子开口问道:“我父母那边……怎么说?”
“他们说思芊来到赵家大院以后就被安排在你原来的房间,然后每天由你哥哥一早送去学堂。”
红衣女子一只手捡起地上的油纸伞轻轻架在肩上,一边回答道:
“至于学堂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说不知。”
“昨天早上你哥哥和往常一样打算去送他上学,刚推开房门就看到他用这根腰带悬梁自尽了。”
“他们一再强调赵家人对思芊视如己出,从未打骂过他,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也很抱歉。”
赵季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默默从随身布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随着他将盒子缓缓开启,围观投影的众人都将目光移了过去,只有打着油纸伞的红衣女子无动于衷。
盒子里装着十多片金叶子,金叶子下压着一张卷起来的羊皮纸。
赵季竹像是泄愤一般一把将金叶子抓起扔到地上,随后将盒子里的羊皮纸拿起。
羊皮纸慢慢展开,包括赵季竹在内的众人都看到了百里长奚留在上面的“秘密”:
《我骗你的》
赵季竹突然笑了起来,就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一般。
他笑得顿足捶胸、笑得歇斯底里、笑得眼泪直流、笑得盒子掉在了地上也视若无睹。
红衣女子面上不悲不喜,打着伞看着他。
赵季竹最终止住了狂笑,弯腰捡起了盒子,又将被他扔到地上的金叶子一片一片收了回去,最后放上那张羊皮纸。
就在他打算盖上盒子前,红衣女子将百里思芊的遗书递了过去,同时问了一个问题:
“你之所以不打开它,是否已经预料到了这种可能?”
赵季竹没有回答,只是接过那张纸条,并仔细地将被泪水打湿的纸条卷进羊皮纸里,然后盖上金叶子。
接着,他徒手在自己儿子的坟前挖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把那个盒子埋了进去。
赵季竹勉强站起身来,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变了一个人。
“天地不仁,人心难测,世间万般皆苦,只愿,与你同去…………”
他像个孤魂野鬼一般走到歪脖子树下,两脚踩在了那个高高的树墩上。
见赵季竹看着自己头上的树杈发呆,红衣女子仿佛和他心意相通,默默将百里思芊自尽用的腰带放进了他手里。
赵季竹木然地将腰带系在树杈上,在把自己的脖子伸进去之前,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红衣女子。
“对不起。”
红衣女子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
赵季竹的尸体吊在歪脖子树上微微地摇晃,打着精美油纸伞的红衣女子在树下默默地欣赏,这一切和黑暗中的坟地一起组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投影彻底消散,百里飘雪看着那破烂布条内侧的百里家徽,自嘲般说道:
“百里家擅用长鞭,所以腰带也会做得又长又坚韧,在必要时甚至可作武器防身。”
“不知我们家的先祖有没有预料到,有一天这坚韧的腰带会用来送百里家的子嗣上路。”
诸葛太平没有给她哀叹的时间,直截了当问道:
“你已经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了,满意了吗?”
百里飘雪扯断了树上挂着的破烂布条:
“嗯,回去吧,这如意镇里只有人性之恶肆意弥漫,没有我要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