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在迟疑,想着白衣青年能否信得过,俾儿则直接拒绝,对着空气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再次回头看向白衣青年时,目有嫌弃。
白衣青年道:“我和你家掌柜是兄弟,有此玉牌为证,还不足以证明吗?我又不会害你。”
让他费心思算计两孩子,说出去估计得让人笑掉大牙,白衣青年也很纳闷,自己长得像个坏人吗?在山上的时候,那些个女炼气士,哪个不围着他转圈圈?哪个不是他的小迷妹?哪个不得叫一声哥哥长短求签名?
黎阳道:“俾儿,我们过去吧。”
“我不。”俾儿扭头。
白衣青年无奈道:“她信不过我。”
黎阳眨了眨眼睛,同是胡桃夹酒馆的人,一婢女,一小二,尽管年长俾儿十来岁,但在某些情况下,比如现在,他还是会征求对方决定的,并非说他优柔寡断或是拿不定主意,因为,这都是做人的道理啊。
用掌柜的话来说,叫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用雷老头的话来说,敬人者,人皆敬之,黎阳不懂大道理,毕竟不是读书人,可他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有了点读书人的气息,白衣青年很是惊叹,这,只是一个偏僻地儿的店小二啊,刘知夏,你在这到底做了什么。
“我叫白鲸。”白衣青年道出名号,哪怕知晓会让一些人不开心,那他也做不到,将这两孩子丢在妖魔道这座桥上不管。
他刚说出名字,原本的风平浪静顿时烟尘滚滚,长达三十丈的木质大桥,如同有了生命,伴随着桥下晃动的溪水而不断摇曳。
风上的雷老头坐在云端,悠闲的喝着酒,对下方的风起云涌视而不见,如同看戏,别人看不见桥上有什么,他又怎能看不见?当年破开结界封印来到这地方,算起来,和这些人也当了好几年邻居了吧。
那只狐狸像座大山,九条尾巴撑起四方的结界壁垒,真身却被人套着链子,丢在桥上当小狗养着。
俾儿看见的那头猪其实下场更惨,妖魔道这座桥,本身便是他的身体所炼。
雷老头默默无言,那些年欠下的因,他们已经偿还了,但对镇压他们之人的手段,他还是有所忌讳,只得逢年过节来桥头捎点烤鸡烤鸭,狐狸爱吃萝卜,猪头爱吃鸭屁股,这,便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黎阳终于认可了白衣少年的身份,他不认识白鲸,却常常听到掌柜念叨这个名字,说是大夏都出了名的不要脸,和他有莫逆之交,听得这个名字,连俾儿都不在坚持刚才的决定了。
两人往桥头走去,白鲸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脸上没有半点轻松的意思,反而紧紧攥着手里的毛笔。
雷老头能平常心对待的人,与他而言,不仅辈分差了几座大山那么远,便是那个名字,都不是他能轻易叫得出口的。
似乎走过来的不是两少年,而是两尊吃人巨兽。
直至迈出最后一步,他才放下心来,刚要说话,猛地一激灵,似想起了什么,拜道:“龙虎山白鲸,感谢前辈。”
云上,雷老头听到这前辈二字,笑得不知味,当今天下又有几人敢以此二字称呼他们?除了龙虎山那群食古不化的牛鼻子,估计也就那座书山上的人了吧?他轻声叹息,抬手一挥,云上的美酒落在桥头。
若无美酒,今日便白来了。
俾儿也冲后头感谢道:“老猪,我就不等你们了,掌柜得等着酒钱赎身嘞,去晚了我会挨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