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平感慨了一会,突然听到村外那树林里传来一声大声呼喝,却没听清说的是什么,正疑惑间,却听郭荣旁边也伏在女墙上的一个年轻庄客轻轻解说:“这是咱们的人在向贵忠叔禀报,说什么都没有发现。”
郭荣并未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薛平平走了过来,轻轻说道:“大哥,琼哥儿他们不是比咱们来的早,已经出去了吗?会不会碰上那些白莲宗的人?”
郭荣一听,心里顿时一紧,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说道:“那些白莲宗的人来时并不像是遇到了琼哥儿他们,若是遭遇到了,肯定会打起来,他们人多,琼哥儿他们会吃亏,说不定还会有人受伤、遭擒,但白莲宗并未拿他们中的哪个出来做为威胁,很明显这是并不知道琼哥儿他们在外面,更没有与他们相遇。不然……他们不会这么轻易退走。”
薛平平一想,也跟着点点头,将心头的一点担忧也去掉了,接着说道:“那得赶快通知琼哥儿他们,让他们尽快回来。若是想在外面玩,那得等贵忠叔将这一片搜索完,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了,才能再出去。”
郭荣点点头,随即便叫来一个庄客,吩咐了几句,那庄客应下后便飞快地跑了下去,随后出了村寨,去通知郭贵忠。之后便将郭贵忠还过来的那望远镜还给薛平平,说道:“平哥儿,这‘望远镜’是你以前跟你的老师学过制作方法才做出来的?”
这个望远镜,里面的镜片是透明的,郭荣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不过也能判断出来,大约就是水晶或琉璃这些材质制成;那将镜片组合起来的镜体则是黄铜所制,虽然有些花纹但并不复杂,只是增加摩擦力为了更好的掌握,但整个镜体崭新锃亮,明显是才制成的。
薛平平有些尴尬,当初说是有个神仙师父,现在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得认了,便点点头。
郭荣赞叹一声:“你的老师……当真是学究天人,竟然懂得那么多,还都教会了你!真想一见啊!”
薛平平更加尴尬了,只得低下头不语。这话没法回答,他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郭荣去到一千多年后的新世纪啊!如果有办法,他还想回去呢!
郭荣看看薛平平,心里话莫非这个弟弟的老师曾经有过吩咐,不准他泄露天机?可是以前他自己也曾说过不少,看来也不像是给他下过禁令,或许真像他说的那样,想见他了就来,说完了事教完了他本领就走,连他自己也弄不清他那神仙师父的神仙洞府在什么地方?
郭贵忠带着人在外面搜索了小半天,方才返回,回来时还将张琼他们找到,给带了回来。
张琼、赵匡胤一行十来个少年,跟在郭贵忠队伍后面,有些无精打采的。薛平平笑着问道“富棍儿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张琼看看薛平平,嘴巴张了张将脸一扭,并不回答。倒是赵匡胤勉强笑了出来:“没啥。就是出去快一天了,什么猎物也没打到。跑了小半天,就看见几只野鸡,贵忠叔他们一来,又都给吓得蹿到了树林里,一个也找不到了!”
张琼这才说了一句:“真是晦气!跑了一天,流了一身臭汗,连根毛都没打到,这算是亏到姥姥家了!”
郭荣笑着安慰道:“那你们虽然没打到猎物,可这一趟出去,玩得开不开心?”
张琼瞥一眼眼含笑意的薛平平,眼珠儿转了转,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玩的……当然开心了!在野地里纵马飞驰,大家比赛谁的马快,谁的骑术好;还练了练马上对战,那个痛快啊……嘿……真的过瘾!”
薛平平见他看着自己炫耀,便知他的意思,微微一笑便转过身子不理会。
倒是赵匡胤看着薛平平笑着说道:“平哥儿也别往心里去,明天哥哥就带你一起出去,骑马、射箭、打猎……也让你玩个痛快,好不好?”
薛平平笑道:“多谢赵二哥!”
之前郭荣、赵匡胤、张琼他们几个说是要结拜成异姓兄弟,他们那些经常来往的小伙伴听到了,也异常兴奋地吵吵着要参与进来。
过了年后二月间,在几家长辈的见证下,便正式举行了仪式进行了结拜,这一次结成异姓兄弟的达到了十来位,不但景裕他们参加进来,连曹彬、李重进也都兴致勃勃的参与。郭荣仍然是大哥,赵匡胤排行往下降;因薛平平并未参与,张琼依然成了小幺弟。
虽然薛平平并未参与,但按结拜后的规矩,这几个异姓兄弟的父母便是他们兄弟的盟父母,他们的兄弟姐妹便是自己的盟兄弟姐妹,所以薛平平便按他们结拜的排序称呼赵匡胤。此次出城,他们十兄弟第一次以异姓兄弟的名义结伴而行,自然都是兴高采烈;而十家里也有不少女眷同来,此时都在村子里歇息。
当下大家回到了村寨里,都去卸了马,然后亲自喂了饲料净水,又牵着溜了一圈儿,方才又聚到一块儿说话。
当夜大家便住在郭贵忠命人收拾出来的客房内,依然兴奋得到半夜才睡着。
次日一早,郭贵忠又带人出去搜索。这一次郭荣请求让他们十兄弟也一块儿跟着,他们都骑着马,搜索范围可以扩大,而且搜索时间可以减少。郭贵忠想了想,便叮嘱一番,又规定了几种紧急联络的人信号,便带着他们出村搜查。
这一次大家在村寨周围扩大了搜索区域,又搜了小半天,什么异常都没发现,一个陌生人也没见到,终于确定那些白莲宗之人确实是退走了,郭贵忠一颗紧绷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到了下午,方才护送着城里的女眷和孩子,到了离村不远的小河边树林里,一处景致优美的地方,铺下了几张毡毯,放下几张木案和一些用具,郭贵忠方带着庄客在周围设下警戒,并未离开。
郭荣他们便在河边不远处,自己另找了一处宽阔之地,开始赛马、较技。他们开始还只是射箭,后来不知是谁提出来,几个兄弟便各自寻找对手,竟然开始相扑。一对小兄弟打得热火朝天,旁边的兄弟分别给他们出谋划策,助威叫好。
这一番热闹,竟然吸引得不远处的女眷们,也纷纷朝这边观望,甚至有些女孩子跑过来,围在另一边观看。自然少不了最爱热闹的张琳,她拍白跺脚的,一会给这边这位兄长叫好,一会儿又倒戈给对面的兄长助威,忙得不亦乐乎。稍显冷静时,却想起了她的好姐妹李静姝,左看右看,却见李静姝跑到了一处小草坡上,站在上边朝四周张望,有些惊异,便也跑了过去问道:“翠姐儿,你看什么呢?那边他们打得好热闹的不比这什么风景好看?”
李静姝道:“我看平哥儿!就这么一会儿,他又不知溜哪儿去了!”
张琳一听,顿时脸色沉了下来:“这个臭弟弟,就知道闯祸!回去了告诉干娘,非得把他屁股给打肿不可!”也急忙跑上高坡,朝四周观看。
但这河边虽然宽阔,周围仍然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树林外是大片大片的野地和庄稼地,她们两个只能看到附近的空地,又不能穿透树林,却看不到薛平平到底溜到什么地方,去干什么去了。
薛平平并未乱跑,只是骑了一匹温驯的黄膘马,先沿着河边沙滩驰出一段距离,朝四周观察一下,便寻找高地,然后便驱马驰上,再朝周围观察;看了一阵,又举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朝远处查看。
21:14
四处并无一个人影,微风刮过,树叶轻响;旁边小河在碧绿的原野间潺潺而流,头顶上蓝天有白云徜徉,薛平平不知有多长时间没这样静静的一个人,独立在绿草野花的原野上,静听春风,遐想联翩了。他闭上双眼,排空思绪,尽最大努力扩展自己的听觉,去感受这难得的惬意……
“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一段如天籁般的歌声,从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却是一个极其优美的女子嗓音。薛平平听到这歌声,心里猛然一震,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急忙睁开眼睛用力摇了摇头,朝四下搜寻。那歌声似乎却又隐去,唯只听到小河潺潺而流,小鸟啾啾鸣叫,树叶轻轻吹动之声。薛平平不禁一怔,寻思着自己莫非是真出现了幻觉?但他顿时提起了警惕之心,暗道息决不可能听错,只是那首还得二百来年才能出现的道家白玉蟾祖师所作《道情》,自己只唱过一回,除了那麻衣道和扶摇子师徒外,别的也只有李静姝她们听过,可听方才那歌声却又绝不是她们所唱,这倒是怪异至极了!他心念急转,却又闭上眼睛,努力用听觉去搜寻那歌声,却等了好久也再未听到,正疑惑间,却又听到了那极动听极优美,真像是天上仙子所唱一般的歌声:“……访求明师正大道,蟠龙会上赴龙华……”却正是那首《道情》的最后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