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丽云被他一番话说的心惊肉跳,用力一搡推开他:“哼!就你这屁大点的小毛孩子,谁要来跟你为难?”
薛平平听她这么一说,便知她退缩了,想是也不敢让石敬瑭来试,撇撇嘴巴,退了回来。
武丽云也退了回去,默默坐在椅子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方才站起来,慢慢朝外走:“出来这么久了,是该回去了!”
薛平平笑道:“武姨要是在宫里闷了,不妨多来几趟,找外甥来说说话散散心。”
武丽云啐道:“呸!你倒还有脸这么说!姨妈每次和你说话,都要被你给噎个半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薛平平笑道:“武姨,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啊!做为晚辈,你什么时候来找我说话,我噎你呛你了?”
武丽云鄙夷地斜睨着他道:“方才你说那些还不够啊?难道你想让姨妈气得吐血才算?”
薛平平仍然面带微笑,不慌不忙的答道:“武姨,你要是不跟我说什么狠话,我能噎你呛你?哦,合着只能武姨你随便吓唬我,我就不能据理驳斥?武姨你要是好好的找我说话,我怎么能一点礼数也不懂,一点面子也不给呢!”
武丽云盯着他笑着说道:“哦,你神仙师父就教了你这些啊?顶撞长辈,还美其名曰据理驳斥……呵呵,平哥儿,难道你真的是换了个人不成?你虽说年幼,却也不是一点事都不懂了,你出去满世界打听打听,有哪家的道理允许你一个晚辈来驳斥长辈了?便是你再有理又怎样?这世道就没你说的这个道理!”
薛平平笑道:“所以……这个世界才不合理啊!所以……这个世界才会如此混乱啊!所以……这个世界上才会豺狼当道恶人横行啊!所以……才会有……哼哼……我不跟你说了,再跟你说,你又该说我不知礼数了!”
武丽云撇撇嘴巴,瞅了他一眼,加快脚步朝外走去。
薛平平跟在后面,小声问道:“武姨不再多留一会儿?要不去那边府里找人说说话也成啊!”
武丽云没好气地说道:“不去!跟你说会儿话就气个半死,再去那边……再被哪个气一下,你这是想要姨妈的老命不成?”快步走出来,朝等候在外面的宫人内侍挥挥手:“回宫!”
那些宫人内侍便躬身应答一声,跟在她身后朝外走去。
薛平平跟着一路相送,直到大门口,看着武丽云上了马车,便躬身施了一礼:“姨妈一路好走!”
武丽云听着这本是很寻常的送别话,却没来由的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恶意,皱眉瞅了他一眼,也不答话,挥挥手便钻进了马车车厢。
一队马车缓缓而行,渐渐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薛平平又站在门前发了一会儿呆,方才转过身,让门房关上大门,自己回房,坐下喝了杯茶,细细回想着和武丽云的对话,虽然有些刚硬,但并无什么妨碍忌讳之言,当然也可能是他这个现代人的灵魂,还远未融入到这个时代的缘故。不过,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人家要是想对他动手,那他再怎么能言善辩也是无济于事;如果人家不想对他动手,那便吟上几句“反诗”也会被人笑以“童言无忌”而放过!
武丽云此次来和他对话,看来仍是想再努力一把,能将那传国玉玺拿到手最好,那样她在宫中的地位不但无人动摇,而且还能再上一层楼!只是她也不能确定传国玉玺到底在谁手中,不过是来试探一番罢了。她这次谋算未果,回宫不知会不会将详情告诉那石敬瑭。薛平平自己判断,若是武丽云自己,或真的下不了那个决心,或者说她心机是有,但不够狠辣,还顾念着往日的情分。若是这样,那倒不用担心了。可问题是……跟她一块来的那些宫人内侍,谁知道里面到底会有几个石敬瑭的心腹眼线啊!
薛平平思索一番,冷笑一声,便又走了出来,抬头朝那座高楼看去,在后世连小高层也算不上的三层楼房,在这个时代却那么突兀显眼,又因建筑面积小而更显陡峭高耸。他朝四周看看,身后只有李静姝、苏叶和金樱三个女孩子静静地站立着,便让她们留在房间里歇息,自己又爬上了那小楼。
李静姝看着他背影,本来想喊住他说些什么的,可转眼瞥见金樱和苏叶两个,便又咽了下去,默默无声的苏叶金樱两个一块回了房间。
薛平平站在楼顶上,朝四周看去,这时的汴京城里,“高层建筑”并不多,一眼望去,白墙青瓦居多,也有没有粉饰外墙的青砖墙,但在他眼中仍然显示着一种中华农耕文明时期的美感;再往东北方向看去,便是楼阁殿宇重重叠叠的宫城了,倒是与平常民居大不一般。薛平平目光一扫而过,又朝四周看了看,便低头坐在了一只大白木箱上,心说真要有事,能不能用上它呢……
这天回郭府后,薛平平仍然来清宁这里用晚膳。陪着清宁用完膳,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清宁便问他赐第那边的事做的如何了。
薛平平老老实实地答道:“那边的事情……还得几天。”
清宁皱眉问道:“你也忙了这些天,功课可落下不少,你还准备再拖多长时间?”
薛平平一听清宁怀疑他在拖延,心里便是一跳,急忙答道:“不是……我没想着拖延,只是我在想着当初跟着师父学的几种成药,配方有点拿不准了,趁着现在有时间,我想把这种成药做出来,如果做好了,可以给咱们家再多铺一条挣钱的路。”
清宁叹息一声道:“平哥儿,你要知道:现在你还小呢,给家里挣钱这事……不是你的责任!”
薛平平道:“可是阿娘……我明明可以给家里出力的,只不过是费点时间,为什么不做呢?何况功课……我也没落下啊,我在那边做累了休息的时候,也看字帖和书的,也是练字写文章的,不信你问苏叶、翠姐儿她们。”
清宁眼眉一扬问道:“你还写了文章?拿来给我看看!”
薛平平一怔,顿时支吾起来:“啊……文章啊……都随手写的,随手扔在那边了,哪想着带回来啊!”
清宁定定地看着他,慢慢说道:“既然你说是随手扔在那边了,那好明天你还去赐第那边是吧?明天晚上回来时,把那些文章拿回来,给我瞧瞧!”
薛平平嘴巴张了几张,最终还是答应下来:“那……那好吧,明天我回来时带回来给你看。”
清宁又问道:“你在那边一共写了几篇文章?这可有些天了,你不能说就写一两篇吧?”
薛平平道:“不止的……哪里会是一两篇,我记得好像是有三四……”见清宁脸色冷峻起来,急忙改口,“五六篇吧……写好文章,那得有灵感,还得细细揣摩,写好了还得修改、润色,可费劲了!”
清宁撇撇嘴巴,斜着眼睛看了看他:“那好,就按你说的六篇文章!我不管你写的好坏,但不能是敷衍了事的!”
薛平平点点头道:“你放心好了,我都用心写的,绝对不会是应付差事的!”
清宁笑着点点头道:“那我就等着拜读你的大作了!”
薛平平急忙说道:“哎呀……我的个亲娘哎……这可不敢当!我一定拿回来,请阿娘指教!”
清宁道:“你不用在我这儿耍嘴皮子了,快去洗了好睡觉!明天你不是还得去喜乐巷那边吗?早点歇着吧,别再把自己给累坏了!”
薛平平站起来向清宁施礼,然后去洗漱了,仍在清宁安排的那小卧榻上安歇。
次日一早,薛平平便急急地乘着马车,又来喜乐巷这边的赐第。李静姝和苏叶、金樱仍然跟着,共乘一辆马车。车旁则是郭恭林带着几个家丁,骑着马随行护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