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晖的声音又充满恶意的响了起来:“哼!你这是让我们步步退让做缩头乌龟么?老子还从来没有这么窝囊的打过没有交手便闻风而逃的烂仗!”又朝孟崇周、郭成义等人说道,“就他这小屁孩儿还讲两军对垒、战场厮杀……哼哼……不是我看不上他,就是他爹来了……哼哼……我也……”
这回郭壹连看都不用看他,郭成义就低低的喝止了他:“老九!别瞎扯!且听贤侄说完!”
孟崇周皱皱眉头,看向郭壹说道:“贤侄,请说完。”
郭壹这才接着将细竹竽朝木板大地图上又指点着说道:“义军兵力不足,却又想打胜这一仗,依我之见,打胜不难,难的是……你们要什么样的胜仗!是杀伤众多敌军、将敌军全部歼灭便算完事,还是击溃敌军把敌军打走就行了?”
梁晖撇撇嘴巴满脸的轻蔑不屑:“哼!听听……哼……听听!你们都听听啊!这牛吹的……把咱这太行山都给吹走了啊!”随即又向郭成义说道,“我曾听老八说过,远古的时候太行山不在这边,挡了人家的路,最后被神仙给搬到这边来的!哈哈……这臭小子自吹自擂说自己有个神仙师父,自己是神仙弟子,这么蠢的谎话你们也就信了!哈哈……他说怎么胜就怎么胜……哈哈……他张嘴吹一口气就能把杜重威那草包给吹到东洋大海里去!哈哈……”
郭壹则微微一笑,抱臂于胸煞有介事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猴戏一般。
梁晖看他那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笑指点着他道:“小子!少在这里说大诲吹大牛!怎么打仗老子还用不着你来教!就你……哼哼……老子开始打仗的时候,你爷娘还没见过面呢!”
郭壹看着他又看看孟崇周等人,见他们这时好像都有些疑虑,并未再制止梁晖对他的挑衅,便敛起笑容,不屑地冷笑一声:“哼!若是比谁年龄就能决定战争的胜负……那这一战我看你们也不用打了,直接自缚去杜重威的马前投降算了!我看几位伯父年龄都没那杜重威的年龄大啊!你们口口声声说杜重威草包,又以年龄来论胜负,哈哈……这么说来你们岂不是自承比杜重威那草包还草包?”
梁晖啪的一声,重重在交椅扶手上一拍:“放屁!你小子冷嘲热讽的,是不是真的想找死?”
郭壹冷冷说道:“这是你自己的说啊!还开始打仗的时候……连我爷娘都没见过面?哼!那一餐三遗矢的老头儿老太太多了去了,你怎么不跟他们去比?”
梁晖腾的一下又跳了起来,挥拳捋袖的就要上前,却又被孟崇周一把给扯住:“老九,你给我好好的坐下!”把他死死给摁在交椅上,方才转向郭壹问道:“贤侄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妙策在胸了!且跟伯父说说,若是这一仗依你之意,应该怎么打?”
郭成义接着说道:“对对,贤侄说的几种胜法,我们都很感兴趣。但我太行山奉圣义军是奉天聚义,不是土匪强盗山大王!所以我们要的是击溃敌军便可,不须多造杀伤,更不是想要砍下多少敌军的脑袋!”停顿一下,接着又微微一笑道,“当然,你要是能让我们在这一仗里砍下那杜重威的脑袋,那自然也是极好的!这一次对阵,他虽是草包,可也是敌军首脑!一旦砍下他的脑袋……这一仗也不用打了,敌军必须崩溃退兵!”
“不不不!”孟崇周接上话说道,“这一仗不能杀杜重威!”见郭成义有些不解,便解释道,“他虽是个草包,可却是石贼的妹夫,若是能连他带石贼一块儿给砍了,那自然是好!可是若只杀杜重威,那必须激怒石贼,石贼定然会再起大军来围剿我们!那时我们便是再能打,也扛不住石贼的全力攻击!”
梁晖撇撇嘴巴哼了一声:“正想跟那石贼交交手呢,他若敢来那岂不正好?”
郭成义挥手在他脑门儿上拍了一巴掌,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还想跟他交手?那你得上汴梁城去!他以前是军中大将,打仗必上前线,亦有可能亲自冲阵厮杀;可他现在却是胡贼所立的儿皇帝,手下有的是领兵打仗的走狗……”
“咳咳……”孟崇周捂住嘴巴咳嗽了几下,见郭成义看向他,便朝郭壹悄悄地呶了下嘴,那意思是他们兄弟的老幺弟,可也在石敬瑭的麾下,他这么骂石敬瑭,岂不是当着人家儿子的面,去骂人家父亲了?
郭壹摆摆手示意不在乎这事:“其实我早就想让父亲离开汴梁城,不在石敬瑭的朝廷里做事,只是小侄年幼言轻,爷娘他们怎么可能听我的话?”随即又抬起细竹竽,在木板大地图上又敲了几个地方,“依我之意,是前三天我们都不必理会他,将他们进兵之地的山民迁走,再在这几个地方埋伏好兵马,埋伏的兵马不能有任何动作,但可派出些小股精锐对其进行骚扰,使其不能快速进兵、夜间不能好生休整便可;等到第四天或第五天夜里,直接将义军中最为精悍的精兵派出去,埋伏在他们扎营之地附近,等到凌晨之际朝他们发起攻击,他们若是自己炸了营,那便省了我们的事,只须将先前的伏兵派出追击便可;若是还能坚持,那便继续攻击,便可一战而胜!”
孟崇周、郭成义等人听着他侃侃而谈,却只等到了这么几句话,都有些失望,不禁面面相觑起来。过了一会儿,郭成义方才问道:“贤侄,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打法?”
郭壹微微着点点头,将手中的细竹竽交给他。
另一位年龄大点,站在孟崇周等人身后,看来也是义军核心人物,却一直未说话的将军脸色难堪的摇摇头道:“这……这……这也有点……有点太过儿戏了吧?”
梁晖倒有点得意起来,哈哈大笑着,轻蔑地瞥了一眼郭壹:“就他……一个乳臭未干、撒尿和泥的小屁孩儿,能说出这些来就不错了!真让他上战场,见到千军万马的厮杀场面,只怕一个照面就能吓尿了!”
郭壹哼了一声,撇撇嘴巴道:“我吓没吓尿还未可知,看来九伯父是饱有体会啊!九伯父当年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是不是就真的吓尿了呢?”瞥一眼梁晖难看的脸色,又毫不客气地取笑道,“或许还不止呢,那是连屎都给吓出来了?”
孟崇周这回不等梁晖发火,直接便喝道:“都给我闭嘴!这是商议军务大事,牵扯到我义军无数人的生死存亡,要说正事,都他娘的别在老子面前瞎扯淡!”看着郭壹微微摇头,“贤侄,依你说的方法……那是不成的!哦,不是说你的方法不对,而是说……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不是你能想象出来的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