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崇周带着十来个亲兵,看着他们过了河,随即便也上马转回。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河边也升起了淡淡的雾气。孟崇周带着亲兵回返,不多时来到先前设伏之处,却见先前留下的半个都将士,正在兴高采烈的将俘获的战马给拢到一块儿,那些被炸死的敌军直接给扔到河沟里,重伤的也都给补了马,一块扔下。那些轻伤的、未曾受伤的敌军,总共才十来个,此时都丧魂落魄的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见孟崇周带人返回,先前留下的那个都将兴奋的跑了上来,行了礼禀报:“大帅,大胜全胜啊!咱们收拢了二十匹好马!死掉的有十多匹,那些马肉带回去也能给咱们山寨里老老少少分上一点,让他们见见荤腥了!”
孟崇周皱起眉来瞪了他一眼喝道:“呸!全胜个屁!”他一指河对面,“你眼睛呢?那边才叫大胜呢!就这点毛人儿几匹马,也配叫全胜大胜?”说罢便打马朝前,飞快的离开了。
那都将一怔,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解的看着离去的大帅,眨了眨眼睛,哼了一声,随即转过身来,看着缴获的二十多匹战马,又高兴起来,把手一挥喝道:“兄弟们,带上咱们的收获回去!”
郭壹仍然在举着望远镜观察对面已经崩溃的敌军大营,看到敌营最东边的河湾处,有骑兵涉水渡河,随即便在那河岸边集结整队,便知是孟崇周带出去的骑兵,随即向炮队下令,从敌军大营东边开始,一路向西,依次进行炮击。
好在敌军大营两端距他们选定的炮兵阵地也不超过三里地,正在射程之内,此时的射击也不再追求极高的精确度,各炮位的炮组便开始依次同东向西的向敌营轮番进行炮击。
敌军大营东边,相距二百来步的河岸上,老牛头已经整队完毕,将近七百骑兵分成三个小型攻击队伍,便策马轻驰到队伍最前方,拔出佩刀向敌营方向一指:“兄弟们!咱们与石贼打了这么多年,今天是第一次这么痛快淋漓,虽然敌军还有很多,可是已经成了待宰的猪羊!”随后便将战马转过来,面朝敌营声嘶力竭的喝道,“兄弟们!报仇雪恨就在今朝!杀——”说罢便催马疾驰,向敌军大营冲去。
第一队二百余骑兵也将各自武器举起来,同时催动战马疾驰,口中大喝:“杀!杀!杀石贼……”“报仇雪恨!杀……”
在他们距离敌军还有一百来步距离时,一阵铺天盖地的炮火在敌营中接连炸响,让正四散溃逃的敌军更加混乱。接连的爆炸,让相距一百来步的老牛头等人也感觉到极其震憾,更有些心惊胆战。他们胯下的战马,更有些受惊的模样。
老牛头急忙伏身放缓速度,安抚战马,扭头朝炮兵阵地方向瞥了一眼,心里暗骂:“怎么朝这儿打炮?”他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后面几名老兵没有他的涵养,冲过来一边勒马一边直接就骂了出来:“狗日的……没长眼睛吗……往哪儿打啊……”“停停停……兄弟们停下来……”“老牛,怎么回事儿?怎么朝咱们这边打起来了?”
老牛头心里也在暗骂,可他此时是最高指挥,却不能骂出来,勒停战马再前方细看,却见炮火已经向西边移动,敌营中崩溃的敌军像是被猛兽驱赶一般,都朝西边方向拼命的奔逃,心里顿时一动,大声喝道:“你们少放点屁!这是帮咱们清理那些试图顽抗的敌军呢!”大刀朝前一指,“你们快看,所有敌军都在朝西边逃跑,咱们可就省劲了!”随即又挥刀大喊,“兄弟们——杀啊——”一马当先,又朝敌军大营内冲去。
那些老兵们顿时也明白了炮兵的意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都兴奋起来,知道这次有炮兵为他们开路,他们这仗可就能打的太轻松了!纷纷扬刀催马,向敌营冲去。
一群大将拼了死命的将狼狈不堪的杜重威给保护着冲出了大营,往西边方向逃蹿。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杜重威只觉浑身如泰山压顶,双腿灌了几十几百斤铅一般,即使被心腹架着,也已经累得精疲力竭,喘不过气来了,脚底下一个磕绊,扑通一声,连带着架着他的两个亲兵也给带倒了。
在倒地的那一瞬间,杜重威只觉自己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脑海里一片混沌,眼前金星乱蹿,体腔内如一团烈火在猛烈燃烧一般,让他几乎都喘不过气来,喉头一阵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终于昏迷过去……
跟随杜重威逃出来的那些将领,毕竟身体素质较之杜重威来要好上许多,不多时便恢复了一些,听到身后轰隆隆如雷鸣般的爆炸声越来越近,似乎在追着他们的屁股炸,心里顿时又胆寒起来,再也顾不得疲累,急忙上前,扶起杜重威就跑。
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些将领是背不起这次大败的责任的,而杜重威则是他们这里最大的官,此次莫名其妙的大溃败,还得他来背这个黑锅,他不背也得背,谁让他草包之名朝野闻名,又是皇帝的亲妹夫呢!只要皇帝不杀杜重威,他们这些杜重威麾下的将领,也就不会受到太大的惩处……
河对岸郭壹所在的炮兵阵地上,随着炮兵将敌军大营从东往西的覆盖一遍,所有的敌军再无任何人敢于召集部下,都在拼命的往外溃逃,郭壹方才下令,将余下的炮弹装好,各个炮组开始检查自己的火炮。其中有几门火炮出现了各种故障,虽然排除,但余下的虽然看似正常,但这会儿有了时间,便也检查一下。
孟崇周静静地站在郭壹身后,看着郭壹的背影,可内心却一点都不平静,早已掀起了万丈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