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弘肇急忙催马赶上,大声喝道:“大王!你是我军统帅,冲击敌军不是大王你的事!”随后便朝左右喝道,“赶快拉住大王!”
刘知远瞪起眼睛来,正要发火,却被郭威一把扯住缰绳,劝阻道:“大王,听二哥的吧!你现在与前不同,当随时注意!至于杀敌……有我与二哥在此,还怕他跑到天边了吗?”随后把也喝令左右亲兵护卫上来,护住刘知远。然后他朝刘知远拱手一礼:“三哥在此稍候,且等我与二哥与三哥将敌军酋首拿来发落!”
刘知远瞪着眼睛,先是怒不可遏地大叫一声,可转头看看史弘肇和郭威根本不理会,也只得大声叹息一声,把长枪朝马侧一掷扎在地下:“不想如今却无了纵横沙场的快意!”
史弘肇已经驰马前去,大笑着回头说道:“只怕大王以后还会有更大的不快意等着呢!”
刘知远一愣,还未意识过来,便听郭威在旁悄声说道:“有大作为大担当,便会有更大的拘束更大的不快意!三哥……越是这时候,越要敛起平时的恣意爽快啊!”说罢不等他回答,便也举起大枪来,催马冲向前方。
刘知远看着他们往前冲锋的背影,嘿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周围一群亲兵将他紧紧围护在中间,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前面的战场形态。
其实不光刘知远明白,便是这群亲兵也很清楚。此时的胡人兵马,别说是三千余人,便是三万余人对他们那也是起不了任何威胁了!已经溃散成乱兵、被对方火炮给轰击得魂飞魄散,原本还趾高气昂的三千余胡人马军,此时已全部成了被风声鹤唳吓破胆的溃兵。别说史弘肇、郭威这等勇冠三军的无敌猛将率领数百骑兵去攻击了,便是数百个有胆气的普通中原军人也能将他们追击得如待宰的羔羊一般。
不论留在原地观看战局的刘知远,还是率亲兵追击的史弘肇、郭威,此时心底里都有了种新的认知,那便是……有十门火炮便可将三千敌军轰击得如豚犬乱奔,那要是有二十门、三十门……一百门、二百门……甚至更多……有上千门呢?岂不就能横扫天下,无人可敌了?
一念及此,几人心里顿时都火热起来,对于眼前这场突然而来的战斗便觉得是个小场面了,根本再入不了他们的眼。这群胡子马军,现在不过成了他们的炮兵试炮的第一个对象,也成了这支炮兵的垫脚石,或许能因其成为了这场点头的反而角色而入史册,进而“彪炳青史”了?
他们在这里如何感慨,如何追击胡人不提,被留在郭府内,陪着祖母等人准备过年的郭壹,又落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不过为了欢欢喜喜的过好头一个来到太原城的年节,郭壹又画了好些图纸,让工坊那边照着做了许多精巧的花灯,但并没有过分追求造型的过大,最大的也不过西瓜那么大,小的花灯只有拳头大小。都是各种花朵、小动物造型,另外还有一些小型的八角灯、折叠灯,五颜六色、形状各异,在府内各处都挂了起来,顿时把一座冷冷清清的郭府给妆点得如玉苑琼楼一般。郭壹还让工坊做了许多花炮和鞭炮,然后装在箱子里单独存放好。
清宁坐镇在家,总管着全府各种事宜,与留守府的北平王妃、魏国夫人李三娘以及史弘肇家,相互早早送了年礼,约定了拜年的时间,便看着府内大小管家算账、整顿年货。郭荣则是具体执行者,无论是出去送礼,还是府内各种具体事宜,都得他来负责。
等到除夕这天下午,天色都快擦黑了,一家之主郭威方才带着亲卫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府中。看到全家人都回到家中,郭府里的家人们便开始贴对联门神,将做好的大红鞭炮也用长竿挑起来准备燃放。
郭威站在大门口,看着正往门扇、门框上贴着的对联和门神,笑了笑问道:“这什么……门神、对联也是平哥儿的主意?”
管家郭贵义笑着答道:“阿郞一猜就准!正是平哥儿弄的,他说过年不贴对联门神,不放鞭炮,那还算是过年吗?一点年味都没有啊!”
郭壹看着大门里面正忙着和一群小子丫头们摆放烟花、花灯的郭壹,脸上不由得浮出慈爱的笑容来:“这小子……”随即又把目光朝那门神、对联上看。
那门神却是画了两个黑塔似的武将,一个红脸一个黑脸,怒目恶面,似乎正在大声咆啸;两个武将一持金锏一持长朔,旁边各书两个隶字:叔宝、敬德。郭威笑了起来:“这门神也换了,却不是神荼和郁垒,换成了前朝大将秦琼、尉迟恭。”
郭贵义笑着说道:“也是平哥儿说的,说大唐太宗皇帝因连续数夜无法入睡,总有鬼魅惊扰,秦琼、尉迟恭则披甲持兵,镇于宫室之外,以此护得太宗陛下方得安眠,却是镇退了邪祟、清静了宫廷。”
郭威笑着说道:“这些我知道。”随后又微微皱眉,心说这儿子到底是什么奇遇啊,怎么什么都知道点,但最精熟的却是那些火器制作?
郭贵义指着贴好的对联笑道:“阿郞看一看,这对联上的字如何?反正我们都觉得好,却不知好在哪里。”
郭威笑了起来,仔细看着那些字,慢慢便有了些震惊,先前他看郭壹的字,还只是入门,现在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便已有了大家风范?说是要给他请个好老师,可这忙来忙去的,却根本就没顾上,难道是他这些天来自己练出来了?他正沉思着,却见郭壹跑了出来,笑着问道:“阿爷,放炮吗?”
“啊?”郭威一怔,随即便看见后面兴致勃勃正用竹竿挑着长长的鞭炮的张琼,正眼巴巴地看着他,便笑着摆摆手,“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