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刷!”
兵士出营的声音沉闷而凌乱,反复响动交织。
盾兵在前,枪兵随后,再后面是诸葛连弩,防护阵势在营前摆开。
箍铁大盾陈列如墙,吴力透着缝隙向外观察,只见黄巾军扎堆而来,毫无阵势可言,就只是稀松平常地站着。
而且吴力一眼扫去,黄巾军几乎没有多少穿戴甲胄的兵士。
再看看诸葛主君给他配备的银甲,吴力顿时生出一个“打十个不在话下”的念头。
“别看黄巾人多,不过一群流寇山贼,也只有欺压欺压老百姓的本事。”
“他们也就仗着人多冲一波的本事,前阵给我铆足劲顶着!”
吴力一边走,一边叫嚷鼓舞。
黄巾片刻不停,径直朝营地而来,速度渐渐加快。
一旁正在绕后的魏延看着黄巾的进军,也是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黄巾是凭什么靠这般水准存在到现在的。
他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黄巾根本不是打不过,而是打不完。
或许只有用主君的法子,才能让这恶疾在这片土地上根除。
想到这,魏延不由加快速度,绕至侧翼。
“快随我来,前阵触战,我等即刻出击!”魏延下令。
在推进到剩余数十丈的距离后,黄巾终于朝着吴力的前阵发起了冲锋。
他们也衣着不尽相同,武器也是各色各异,甚至能看到一些农用的铁叉钉耙。
司马吴力看着他们奔跑冲锋的样子,明明是这等落后的武器护具,偏偏显得无所畏惧,他只能用无知无畏来形容了。
顷刻间,黄巾军的众多长短兵器,狠狠地杵到了吴力所部的盾牌上。
“咚咚咚!”
击打之声此起彼伏,响个没完,吴力一挥手,大喝:“连弩发射!”
随后两百余架连弩齐齐射出,箭矢掠过己方兵士头顶,越过盾墙,没入黄巾拥挤凌乱的黄巾军阵之中,箭矢如雨。
阵中旋即有惨叫声不绝于耳,混入庞杂的声响之中。
黄巾阵中的黄邵一看,如此密集和连绵的箭雨,令他诧异不已。
他揪过身侧一人,大骂道:“你不说营地只有千余兵马?这箭雨没几千张弓能射得出来?”
那黄巾小头领也怔怔看着,面露惧色。
“俺,俺打的时候,就这么点……”他支支吾吾道。
黄邵一锤刀柄,骂道:“果然是擅使阴谋诡计的世家之人,给我冲,将诸葛小儿活捉了剥皮!”
前身步步紧逼,将最初的一批黄巾死死顶到了盾牌上,有些人栽倒在地,被踩踏下去。
求生本能让他们爆发出超常的意志力,他们从下扒拉盾牌的缝隙,意图破坏盾牌。
而挤无可挤的兵士又顺着人堆向上攀爬,直接攀上了盾牌顶部。
即便如此,盾牌下尖陷进土中,依然被挤压得步步后退,在地上留下一道道划痕。
每当有人突入,哪怕只是一只手,就立即会有枪尖点来。
日常中重复又重复的点刺训练,令枪兵们出枪又快又准。
一时间,被生生刺断的手指,碎烂的手掌,七零八落地坠下,血溅四处。
惨叫嚎叫之声犹在耳畔,在撕心裂肺的声音中,在血液的灼热与腥味中,冲锋时的盲从被渐渐惊醒。
有人想活命,却不得动弹,有人吓得失禁,腥臊四溢。
开始有人顺着人堆爬上盾牌顶部跃下,撞见什么就一阵胡乱抓咬。
幸好盾兵的甲胄算得上精良,别说些许抓咬了,就算是刀枪,亦不会轻易能破开。
前阵战端一开,魏延便率骑兵朝着黄巾军阵侧翼冲撞而去。
在骑阵最前方的百余骑兵,已悉数装备新式亮银甲,且战马雄健披挂,乃是魏延重点打造的冲阵锋锐。
隆隆的铁蹄之声很快引起黄邵注意,他惊诧地看着从南边冲杀过来的骑兵。
“骑,骑兵,要死,这么多兵马,还有骑兵,你不是说总共千余敌人吗!”
黄邵真是怒了,原本以为胜券在握,随手处理的敌人,却频频发生变故。
先是那看不懂的矢雨,射入密集的军阵中,令他至少折损了数百人。
还有那看似单薄的盾墙,在自己如此大军冲击面前,竟还未溃败,简直匪夷所思。
现在还有更离谱的,连骑兵都来了。
看着那熠熠生辉的银甲,还他娘的是重装骑兵。
李通麾下,也没有这般精锐。
这个章陵太守,到底何方神圣!
“渠帅,渠帅!”
一声叫嚷传近,传令兵上前,“渠帅,慎阳城中有千余兵马出城,正向此地杀来!”
“坏了,咱中计了!”黄邵大叫不好,“这千余那千余,敌军一点不比咱少!”
“渠帅,咱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战了,你能跑得过骑兵吗?”黄邵骂骂咧咧,“传令下去,都给我死战,唯有死战,才有一线生机!”
随后数人窜出,各自传令。
“传渠帅军令,死战到底!”
督战之声传开,此起彼伏。
也是这时,魏延一马当先,猛然冲入黄巾阵中,朝着中间那旌旗云集之处杀去。
几乎瞬间,百余骑同时贯入人群,巨大的冲击直接将前方黄巾撞飞出去。
不等被撞得七零八落的他们爬起,铁蹄与刀枪便纷至沓来。
百余银甲骑兵贯入阵中,长枪前举,如同一柄巨型匕首狠狠扎入黄巾军阵。
魏延挥舞战刀,几乎只是刀刃掠过,便有成片的人受伤,首当其冲者则殒命当场,借助冲势,就连尸身也掀飞出去。
前锋锐利难挡,其后铁骑驱驰,生生将黄巾军阵撕开一条血路。
厮杀与践踏之下,是真正意义上的血路,腥臭又骇然的血路。
黄邵看着直直杀向自己的骑兵,那一刻,他慌了。
他知道逃跑无用,但这一瞬间,他还是想逃跑。
他拽了拽马缰,朝后看了一眼,余光瞥见右翼,发现慎阳出击的兵马,也已经杀到阵前。
己方已是三面迎敌。
魏延杀得浑身浴血,在他印象中,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进行这般畅快的战斗了。
说是战斗,其实太高看黄巾了。
在全副武装的银甲骑兵面前,这些血肉之躯,甚至不如训练用的木头耐打。
仅是一刀撇过,就能伤到数人,若是伤口致命,溅起的血能有几尺高。
时而有温热之物溅到脸上,魏延才会从厮杀的专注状态中回神。
这种状态,竟是杀红眼了。
此时此刻,魏延发现麾下有不少人是这种状态,宛如化作了毫无感情的收割性命的镰刀。
“直取贼首!”魏延大喝一声,旋即锁定阵中位置,招呼骑兵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