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诸葛亮定下的掩人耳目之计,诸葛巡开始了在舒县的高调露面。
先是大张旗鼓搬进了原陆氏的大宅子,开始大规模的翻新,再于坊市之中大量采买各类新器具,颇有挥金如土之意。
而且动辄有百人出行,游山玩水,并且放出话,诸葛巡要在风景秀丽的东颐山建造别苑,供他和美人大桥享乐之用。
短短数日,诸葛巡的贪图享乐之名便在坊间传开,一些阿谀之人排队送礼,精明的商人也争先奉上好物。
过去这些年,年景不好,民生凋敝,市场也萧条,诸葛巡意外的发现,被他这么一带动,竟有起色。
也算意外之喜。
另一方面,魏延与文聘两军白日大张旗鼓地训练,夜间则分批前往六安,暗中调动。
凡此种种,就在周氏耳目之中,几乎只要一天的功夫,消息就能传至江水南岸,到周瑜等人耳中。
“诸葛巡原先在庐江颇得人望,如今庐江之约方定,他便原形毕露了。”程普听了感慨道。
如今水军驻扎在春谷水寨,蒋钦也在,他还补上一句:“我看他就是急色之人,听说我等撤兵当日,他就强纳了皖县桥氏之女。”
周瑜听着眉头一皱。
“诸葛巡如此反差,必有蹊跷,许是有意为之,用以麻痹我等。”
周瑜的话令几人一阵警觉。
周瑜又道:“族中传信,诸葛巡正在大举修缮陆康故宅,且欲在东颐山建造别苑,诸位不觉得有异吗?”
“公瑾,这一点,倒合其所好。”鲁肃道。
周瑜看向鲁肃,“子敬何出此言?”
“吾曾向子瑜讨教其兄所好,子瑜未言其它,倒是说了他这兄长,尤好大兴土木,不止襄阳有诸葛氏宅邸,襄西隆中,近襄的宜城,皆有其所。”
“其官至章陵太守后,又在章陵扩城,在复阳县建造别苑,好似每到一处,只要安定下来,便会修建住所,子瑜言,此癖乃先前流离所致。”
鲁肃说完,周瑜陷入沉思,喜欢建房子,倒也属于人之常情。
“如此说来,诸葛巡在舒县之举,意味着庐江业已安定,他不会继续用兵了?”周瑜问。
“照约,不应如此?”鲁肃反问。
想想也是,庐江之约初定,若诸葛巡有意过江,如何肯放过将江东将士围歼的机会。
“如此,倒是我等多虑了。”周瑜道,“不过我等亦不可不防,其余不说,各县各门,务必于一月之内加固完成,城门框架,必须以精铁打造。”周瑜下令。
鲁肃领命,前去发令。
六安县,沘水岸,刘备军寨。
“文长不是在舒县吗?怎么来六安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刘备对魏延和文聘两军的到来大感意外。
魏延浅浅一笑,给了刘备一个“你懂的”表情。
“莫非是先生欲对九江用兵?先生不是与江东谈和了?”刘备也觉得意外。
“孙贲近期可有挑衅之举?”
“有的,不过周瑜败走舒县之后,孙贲收敛了许多,此后双方也未发生厮杀之事。”
魏延眉头轻蹙,这个答案,有些失望,那個孙贲这么听孙权的?
还是认清现实,怕了诸葛巡了?
“孙贲现在何处驻扎?”
刘备走到舆图旁,一指道:“在芍泽南岸驻扎,子龙正与之对峙。”
魏延看看舆图,看看文聘,两人倏然一笑。
刘备有些不明所以。
“刘将军,芍泽南岸乃庐江地界,焉能让其驻兵,还望将军即刻勒令孙贲撤走,否则,勿谓言之不预也。”文聘笑道。
刘备也浅浅地蹙起眉头,看着两人的意思,是要开战?
这战端,还得是他来开?
那么此前那个问题,也就不言而喻了。
刘备只确认的一遍:“即刻?”
魏延点头,郑重道:“即刻!”
“好,二未将军稍待,备亲自前往!”
临走前,刘备又向魏延确认了一遍。
“文长,若其不走,真要开战?”
“不走最好,不走便当场宣布他寇掠庐江,庐江将举兵讨之!”
刘备懂了,便一拱手,自顾离去,当即引马沿沘水赶往前线。
火急火燎地找到赵云,赵云还以为是庐江那边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却是要求孙贲撤走,而且话中颇有挑衅意味。
赵云对此喜闻乐见,与孙贲对峙数日,他早想与之一较高下了。
兵马贯营而出,直奔孙贲军营地而去。
“报——”
“孙将军,刘,刘备他率军杀过来了。”
孙贲眸光深邃,闪过一丝费解。
“刘备竟然主动了?”
此前可是他欲谋取六安,刘备从中阻挠,却又不敢与他硬碰硬。
“刘备莫不是觉得,庐江大局已定,便不惧我等了。”
孙贲的部属笑道:“百战百败之人,竟也敢叫板将军,真是自寻死路,是谁给他的自信!”
听了下属的话,孙贲没来由想到了诸葛巡。
诸葛巡攻六安攻舒县的速度,着实吓了他一跳。
要知道当初孙策替袁术攻庐江,他也是参与者,那叫一个旷日持久。
日后他在九江郡与周昂对战,夺取九江,那也是花费了一年有余。
诸葛巡倒好,攻城速度跟行军速度一样。
“近来有消息传来,诸葛巡正在舒县享艳福呢,兴许如你所言,诸葛巡一朝得势,令刘备也嚣张几分。”
另一人却劝道:“将军,主公交待过,不可与庐江兵士发生冲突。”
孙贲听得“主公”二字一阵不悦。
自孙坚时,他便追随左右,鞍前马后,多次战场负伤,孙坚对其,亦是器重有加。
孙坚死后,袁术更是命他接管孙坚兵马。
只不过谁能料到,袁术竟丧心病狂自立为帝,孙贲又无奈转追随孙策,助他战刘繇,平豫章,镇九江。
哪知孙策也早亡,孙氏之中,论资排辈,如何轮得到孙权?
可惜孙权有吴景与张昭支持,一武一文,很快便平息动荡,加之江东内忧外患。
孙贲也不傻,知道锅里有,碗里才会有的道理,他与弟弟孙辅便成了最早一批拥护孙权的宗亲,也深受孙权器重。
心底潜藏的那份委屈与野心,只好先埋着了,但每当有人提到主公二字,孙贲还是本能地会不爽。
孙贲带人迎出营外,正撞上节节逼近的刘备军。
两人冷眼看着对方,孙贲率先开口,没好气道:“刘备,安敢犯我?”
不约战,不偷袭,就这么大剌剌地来,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