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退下,姜问钰上前,坐在他们中间的石凳,把卷轴书画放在文夫子旁边,甜声道:“见您二老,没有时间自然也得抽出时间来。”
“既然是来见仲老,定然是有事了。仲老,还不了解这丫头的性子吗?”文夫子开玩笑道,“有事仲老,无事夫子。”
姜问钰:“哎呀,说得我像是个昏君一样。”
仲子鹊:“要是陛下听到,我们可都得掉脑袋。”
虽是这么说,但他们脸上的笑容只增未减。
叙旧完后,姜问钰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二老可有听说吏部员外郎林屈被害一案?”
文夫子:“苏府表姑娘学医不精,导致的命案?”
姜问钰无奈:“我就是表姑娘。”
文夫子和仲子鹊捏棋的手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姜问钰道了声歉,简单解释道:“祖父去世后,我便住在苏府了,一直没跟二老表明身份是家里比较忌讳宣扬。”
文夫子和仲子鹊活了几十年,见过的场面很多,什么狸猫换太子、真假千金,他们都经历过。
他们惊讶的并不是她的身份,而是命案。
文夫子朝仲子鹊挤眉弄眼。
后者耸拉下眼,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有什么就问吧。”
姜问钰有点意外:“师伯,夫子,你们相信我不是杀人凶手?”
文夫子和仲子鹊点头。
姜问钰道:“二老如此无条件信任我,真让人感动。”
仲子鹊:“不是。”
文夫子:“以你的智商来说,这个命案难度太高了。”
姜问钰:“……”
文夫子和仲子鹊年纪大,人脉广,对林屈的了解比她多很多,而且镇抚司衙门的仵作有不少跟仲子鹊学习过,死因也能打听。
夜风朔朔,树叶发出唰唰的声音,姜问钰秉神问:“林屈究竟是死于何毒?”
仲子鹊:“砒霜。”
“不对啊。”
“哪里不对?”
“砒霜之毒,通常会伴有强烈的腹痛,头晕、呕吐,并不会立即毒发身亡。”
姜问钰继续道:“倘若林屈中的是砒霜,毒发时他应该会呼喊求救,就算无法出声,他也会挣扎,不可能是安稳躺在床上死去的。”
前世,开封府尹直接把她抓去,林屈的尸体她见过,身上并没有多余的伤痕。
仲子鹊偏头,看着姜问钰,慢声道:“你的想法和今晨来的两位锦衣卫倒是一致。不过仵作分别用了银器探喉法、梅饼法、糯米验毒法等验尸方法,所有的反应都证实了林屈是死于砒霜。”
每一步都很谨慎,结果不可能有误。
锦衣卫和仵作估计也觉得林屈的死因很奇怪,所以才来向仲子鹊求教的吧。
姜问钰噢了声:“不是死后灌毒啊。”
上辈子开封府没有做尸检,抓住她就潦草结案了。还以为案件很简单呢。
姜问钰手掌搓了搓脸。
难搞……她的嫌疑还是没去掉。
文夫子看着她苦恼的样子,不由得一笑:“你这姑娘,怎么就一点都不害怕呢?”
姜问钰笑道:“因为还活着呀。”
她又问:“您二老有没有听说林屈有什么仇人?”
姜问钰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仇人,只能从林屈这边下手了。
准备如此周密,杀人动机八九不离十是仇杀了。
仲子鹊瞥了文夫子一眼:“这话就问对人了,文夫子三十年前和林屈是同一批科举学子。”
姜问钰委实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姜问钰问:“夫子,林屈为人如何?”
文夫子抛出条件:“姜姑娘,下棋赢了夫子我就都告诉你。”
姜问钰轻快应:“好呀。”
……
陪文夫子下了三盘棋,又跟他们了解林屈生平经历。
待姜问钰从医馆出来,更深人静了。
夜色浓稠,晚风从四面八方传来,烛光摇曳,拉的地上影子重重。街巷仍然喧嚣热闹,人来人往,姜问钰缓步迈着。
她察觉到周围有些怪异,正欲转过身探究。
突然,人群里有人朝她伸出手,姜问钰下意识闪躲。
但对方身手不凡,她的动作仿佛蚍蜉撼树般无用。
猝不及防,姜问钰的口鼻被人捂住!
从手掌大小看,对方显然是个男人,她试图挣脱出禁锢,他的手臂却如铁链坚硬,死死锁住她!
姜问钰的后背猛然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紧着她耳边传来如冰霜刀剑般的嗓音,冷冷威胁。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