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绝不会是因为真正的姜问钰。
真实的姜问钰让人敬畏,让人害怕。
谈殊这种冷情冷心、桀骜不驯的人,知道了姜问钰的真面目,为何还会如此喜欢她?
东方权始终想不明白。
同样,他也想不明白姜问钰喜欢谈殊什么。
安静片刻。
东方权沉吟道:“我觉得你不是会因为别人的无条件付出,就会感动不已而喜欢上对方的人。”
姜问钰点头:“我确实不是这类人。”
东方权好奇问:“所以,你为何会喜欢谈殊?”
姜问钰说:“因为他让我知道,原来世上还有人比我自己还珍视我。”
东方权听得一怔。
姜问钰侧首,乌黑杏眸洇着笑意:“如果世上有人比谈殊珍视我,请告诉我,届时,我自然会抛弃他的。”
东方权在心底里琢磨她的话。
珍视,珍惜而重视。
不只是普通的男女之情。
东方权望着姜问钰少顷,突然别扭道:“其实,我一直……一直把你当朋友。”
“我知道啊。”
东方权苦笑了下:“你就不能装作惊讶一下吗?毕竟是死敌变朋友。”
“我还知道你喜欢璇姐姐。”
“……”
“原来你喜欢璇姐姐这种端庄大方,漂亮纯良的人啊。”
“你也知道,我是个讨人嫌,只有陆璇不会在意别人对我的评价,对我好。陆璇如此独特,我没办法不喜欢。”
东方权暗自一哂。
很多人都是表里不一,只有陆璇里外都一样,纯良聪颖,恪守信念,很多人经历了黑暗的事情都会变,比如东方权。
而陆璇无论过去多久,都跟初见时一样美好。
东方权回过神,不解问道:“我利用你对付祝离枫,你为何……”
姜问钰道:“因为东方老爷子。”
东方权笑了下:“你说谈殊比你自己还珍视你,其实,你珍视谈殊也比珍视自己还要多。”
涉及谈殊时,姜问钰毫不犹豫地对东方权动手。
但涉及她自己时,姜问钰却可以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原谅东方权。
姜问钰:“对啊。这就是我愿意跟世子在一起的原因。”
东方权:“怎么说?”
“喜欢不一定珍视。”姜问钰慢条斯理道,“就拿你跟璇姐姐来说,你和璇姐姐互相喜欢,但是璇姐姐珍视你,你不珍视璇姐姐,你们就没在一起呀。”
东方权:“……”
谢谢,虽然很清楚,但还是不要举例了。
离开北都国的那段时间,姜问钰虽然不信谈殊,却还是会承诺解决完恩仇就回去找他。
姜问钰不在的那段时间,谈殊虽然知道她不需要他,却也没有想过放弃姜问钰。
谈殊没第一时间追上,是重视姜问钰的决定。
世上没有人比谈殊更珍视姜问钰,也没有人比姜问钰更珍视谈殊。
彼此珍视的他们,义无反顾、坚定不移地在一起了。
“既然你们互相喜欢,也互相珍视,”东方权疑惑道,“你为何还不同意和谈殊成婚?”
三媒六聘,成婚要准备的各种事宜,谈殊早就备好了,就差姜问钰点头了。
姜问钰仰头望向天际的日光,刺眼的光让她不由地眯起眼:“不知道,总感觉就是差了那么一点。”
“哪一点?”东方权追问。
姜问钰道:“说不清楚。”
“白紫姑姑小时候告诉我们,一朵花一生有两个花期。一个花期是它开花的时候,另一个花期是遇到懂得欣赏它的人的时候。”
东方权不疾不徐道:“第一个花期是心动,心动是心脏与生俱来的本能。第二个花期是珍视,珍视是灵魂深处的呼唤。”
日光漫过少女的眉眼,本还在聆听,抬眸的一瞬,她忽而笑道:“我听见了。”
“听见什么?”
“我听见了心脏与灵魂共鸣。”
东方权还没咂摸出她话里的意思,便见姜问钰起身,步伐轻快地从阶梯跳下去,而她去的方向是——
东方权举目远望。
瞧见了逆光走来的男人。
少女正高兴地奔跑,迎着光,挟着风,发带飞舞,裙摆摇曳,仿佛话本里灵动活泼的仙子。
无论过去多久,谈殊每次看见姜问钰双目注视着自己,朝他小跑而来,心跳总是会不自觉加快。
每多看一眼,心中对她的贪婪就多一点。
他对姜问钰越来越贪得无厌了。
难以割舍,无法抗拒。
她不遗余力地渗进他生命的每一处。
谈殊伸出双臂护住姜问钰,以免她站不稳,摔伤了。
“怎么不坐在那里等我?”
姜问钰扬首,杏眸闪着光,神采奕奕道:“想快点见到世子。”
东方权坐在台阶上,看见这一幕,觉得既惊艳又不可思议。
白琼有笑得这么轻松灿烂过吗?
好像没有。
东方权从前认为谈殊是世间最锐利的一把剑,无人可敌其锋芒,万分难得。
现在他忽然觉得,更难得的是姜问钰。
因为谈殊可求,而姜问钰可遇不可求。
谈殊抬眸望去,隔空与东方权对视,后者露出贱兮兮的笑容,跟他打招呼。
谈殊收回视线,低头看姜问钰:“你跟东方权也是两小无猜?”
姜问钰大方笑道:“我跟你白头偕老,生死不渝。”
她跟他白头偕老,生死不渝。
谈殊轻挑眼尾:“你可得把这话记牢了。”
姜问钰嗯嗯点头。
两人走回去的路上,风吹拂而过,梨花如飘香白雪,簌簌飞动,于空中飘散。
开得洁白大气,清旷美丽的梨花飞进姜问钰的视线,让她止住了步伐。
谈殊回过头,发现姜问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她不想走路了。
“背你。”谈殊带着点吊儿郎当的笑看姜问钰,“还是抱你。”
道路两旁种植了无数花树,谈殊站着的位置身侧有一株繁茂的梨花树,春风吹得他几缕墨发飞扬。在与姜问钰目光相接时,有些许花瓣缓慢坠落在谈殊肩膀上。
暖风平静,心却如擂鼓。
姜问钰注视着谈殊,忽然笑容明媚道:
“谈殊,我们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