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程进一甩拂尘叹息道:“诏狱一事,最让陛下生气的,不是平澜侯擅闯诏狱,也不是贵妃为他们求情。”
程加更加不解了,“这都不生气,还能因为什么?”
程进翻了个白眼,又给他一下,“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蠢笨的徒弟?”
他一手执拂尘,一手背在身后,看着远处巍峨的宫墙,眸光幽深,“身为天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威严,平澜侯打着贵妃的名号就能把人从诏狱带走,无疑犯了陛下的忌讳,这是其一。”
“其二,他的消息太灵通,来的速度太快,贵妃也是,陛下还没说什么,她就已经做好了求情的准备,显然是事先听到了风声。她从哪儿听到的?谁告诉她的?”
程加这会儿脑子终于灵光了,“哦!我知道了,贵妃在陛下身边有人。”
程进颔首,“贵妃的手伸得太长,管的太宽,已然失了一个妃嫔的本分,这才触了陛下的逆鳞,陛下分走五殿下手里的权力,一是敲打靳府,二是敲打贵妃,三则是警告五殿下。”
程加恍然大悟,感慨道:“贵妃聪明反被聪明误,没得到好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伴君如伴虎,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日后多动动你那榆木脑袋。”
程进摆摆手:“赶紧的,去请七殿下过来。”
“谢师父教诲,徒弟这就去!”程加笑着滚了。
程进看着他的背影,半晌笑了声,摇摇头回御前伺候去。
*
早起时天还算晴,半天的功夫已经堆了厚厚一层云,乌压压的,看着像是要下雨。
陆行越走到宫门口,刚抬起头就听有人唤自己:“三郎——”
陆行越诧异转头,就见沈岚岁站在一边的马车前在冲他招手。
他快步上前,一张嘴呼出一片白雾,“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家啊。”沈岚岁笑着用手背贴了贴他的手,感觉有点凉,就把自己的手炉递给了他。
不论什么时候,“回家”这两个字都无比诱人。
从心上人口中说出来,就更让人心动。
陆行越看着沈岚岁含笑的眉眼,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好。”
他先一步上了马车,一手握着手炉,一手牵起了沈岚岁的手,等她一脚踩在踏板上,他再伸长手臂揽住她的腰,护着她进了马车。
皇宫门口的禁卫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道:“侯爷和夫人真是恩爱啊。”
陆行越笑着颔首,放下车帘关上门。
沈岚岁在他对面坐下,马车内的小几上还有半盏没喝完的茶。
几下放着炭盆,帘子一放,马车内温暖如春,带着沈岚岁身上淡淡的香味。
陆行越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我听说平澜侯去诏狱闹了?怎么样?陛下没说什么吧?”
沈岚岁给陆行越倒了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