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的可真是舒服,醒来之时还是被肚子的叫声吵醒的。满是阳光暖意蒙古包还真是温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开始解救我饥饿的肚子。 “雅若,雅若?雅若!”一连叫了好几声,雅若才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你去哪了,我都快饿死了…….” “格格,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这丫头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 “是啊,出大事了,我都快饿死……” “伊日毕斯王子他……他,他眼睛被刺伤了一只!” “什么?” 一时间竟然没反映过来,伊日毕斯他,他怎么会…… “格格,昨天他和大金的二贝勒爷不知道为什么大晚上的打起来了,然后好像是有另一个人偷袭了小王子,他的眼睛……就,就……” “伊日毕斯在哪里?” 抓起衣服就往外跑,那个阳光直率的孩子……竟然遭遇了这样的事,雅若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跑了出来,倒像是我在给她带路。 “你寨桑把我们王子当成了什么!竟然……出了这种事你要如何向林丹汗交代!” “四叔,我……” “王子,你的伤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我必须要他寨桑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刚一进额祈葛的大帐,就听见了这些争吵声,大帐内的人数是前所未有的多,那些服装异于科尔沁的人,大概就是察哈尔部的人吧。伊日毕斯坐在右边的上座,左眼睛上缠满了纱布,还能看见隐隐的血迹,脸色也有些苍白。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似被揪起一般,只怕是十有八九为了我才跟阿敏打起来的,我便沿着人群最外层,想慢慢靠近伊日毕斯,仔细看看他的伤情。 “□□兄弟,这事其实是年轻人的争执中发生的意外,我寨桑有照顾不周之责,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寨桑,你以为我不知道,如若不是你将你女儿同时默许给了小王子和阿敏,怎么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气愤地瞪着额祈葛,额祈葛之前的用心,路人皆知,说成是争执中的过失也未免太过敷衍。 “何来默许之说,那达慕大会还未结束,我等到结束时宣布何错之有?” “好!不管你结不结束,这亲,我察哈尔绝对不结了!你这‘科尔沁老女’就留着给你自己养老送终吧!” “四叔,您……”伊日毕斯听到这里,猛地站起来,涨红了脸。“我是真心地喜欢哈日珠拉……” “王子!若是他寨桑识大体,怎会出这等事?喜欢?那个‘科尔沁老女’就是个灾星,您是林丹汗之子,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你也太过分了!”额祈葛语气中抑制不住的怒意,“我寨桑的女儿是天命之女,要娶她的人排满科尔沁草原,你如今竟说这样的话,送客!” 额祈葛这话未免夸张了些,这些年跟他向我提亲的也就两个人,还得加上阿敏那个人渣。 “寨桑叔叔,四叔……” 显然伊日毕斯也没有想到是如此结果,□□台吉大手一挥,拉起了伊日毕斯。 “不必多说,您安心养伤要紧,来人,把小王子带回去。” 几个健壮的蒙古汉子过来拉住了伊日毕斯,撕扯中他一个回头,正好看见了站在他身后人群之中的我,未被纱布遮住的眼睛中流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哈日珠拉!” 竟看不出他有如此大的力气,甩开了拉扯他的众人,一个跨步来到我的面前,紧紧地抱住了我,那令人窒息的怀抱似是用尽他所有的力气,任凭谁的拉扯都不愿放开。 “怎么会这样?” 他的语气中带着无奈的哽咽,似是在问我,更像是在问自己。此刻他孩子一般地无助让我心痛不已,却也只得无可奈何。 “痛吗?” 从他的怀里抬起了头,看着他的眼睛,伤的那样深,怕是好不了了吧,想起他曾经看着我的神情,满眼都盛满了笑意,而如今却…… “心痛……哈日珠拉,等着我,我会娶你的,真的!” “给我把小王子拉回来!人家都送客了,寨桑!你记着,我们察哈尔定要给你留下血的教训!” 得到□□台吉的命令,蒙古汉子们一拥而上,如此撕扯之下,再多的不舍,也不得不放开。 “哈日珠拉,你信我。” 还是那样真诚的目光,却已是那样刺痛我心的残缺,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只能看着他被人拉走,越来越远,而他眼中的不舍,却越来越深。不知为何,这几天我竟然这样的爱流泪,似乎要把之前未流的泪都流干。 “哈日珠拉,不必为那种人流泪。”额祈葛过来搂住了我的肩膀,“那种人无福,像我女儿这样的天命之女,自然是得像大金二贝勒爷那样的天之骄子来配!” 当着众人的面,额祈葛就为了他自己的面子,把我许给了阿敏那个人渣,当初乌克善哥哥还说,额祈葛同意我嫁给伊日毕斯为了我的幸福,其实我的幸福在额祈葛那里又算得什么呢?我的婚姻竟只是他在众人面前的一个台阶罢了,与其他相较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我不会嫁给二贝勒爷的,女儿高攀不起。” 这是我在这个时空活了十七年来第一次忤逆额祈葛的意思,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简直似被人扼住了颈子一般让我感到窒息,原来名利颜面当前,真心只如泥土般被人践踏。淡漠地擦了一把眼泪,跑出了这个让我心碎的大帐。不顾额祈葛额吉的呼喊,不计后果,做了一次自己。 阿敏的轻浮卑鄙让我作呕,他并不爱我,换做任何一个美貌的女子,他都会想据为己有。在我眼中,他就是一个桀骜不驯的登徒子,而额祈葛阅人无数,却仍会将我轻易易主,只为那些抬眼不见触不可及的虚名。既是如此冷血市侩,那又何必对我做出一副慈父模样? 亦或是我本就是他打算与察哈尔联姻的棋子,只是幸运的是让我碰上了伊日毕斯那样真心的孩子,而如今,却是用这样一幕悲剧收场…… 越是倔强地想不哭,眼泪越是不争气地往外掉,不知跑了多久,脚下一软,摔倒在地。心里竟有儿时才有的耍赖心理,不愿起来,今日之事勾起了往昔的不快,心中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江水一般铺天盖地地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