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命人开了锁,刚推开门哲哲便扑了出来,一头扎进皇太极的怀里,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还安好?” 哲哲抽噎了起来,抬起有些消瘦的脸泪水涟涟的星眸,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臣妾很好,只是思念贝勒爷,心中忧思反侧,如今见了贝勒爷,自是不胜欣喜。” 皇太极抬眼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吃食虽是有些不新鲜,却是一口未动。 “那是……” 哲哲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眼中闪动的泪光愈加闪烁。 “大妃囚禁臣妾,臣妾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见到贝勒爷之前臣妾滴水未进,只为与贝勒爷同患难共生死……” 皇太极将哲哲重新揽入怀里,紧紧地抱着。 “委屈你了,大事已成。” “不委屈,不委屈!” 哲哲欣喜地紧靠着皇太极,感受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舒了一口气。 “宫里的丧葬之事还要烦你准备周全妥当。” “是,臣妾愿为贝勒爷分忧。” “先汗与大妃的丧事不可失了颜面,却也不可过于声张,大战在即,军心不可动摇。” “是,只是这大妃怎么突然……?” 哲哲迟疑了一下,有些狐疑地看着皇太极,却发现他面色沉稳冷峻,不由得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先汗密旨,大妃殉葬。” “是。” 哲哲便再没有多问,她是再也明白不过,这宫里的事情,岂是三言两语便可解释清楚的?就算解释清楚了,又有几分可信? “我先去亲自安抚一下多尔衮多铎两兄弟,不能落下高位自居,欺弟罔兄的名声。” 哲哲便从他的怀抱中退了出来,低身跪下。 “大汗深谋远见,臣妾钦佩,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吧。” 说着便转身走了出去,甚至都没顾得上扶起哲哲,都兰从门外跑了进来,忙扶起了哲哲,哲哲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皇太极的身影,直至看不见。 “哈日珠拉现在何处?” “这……” 都兰看了一眼哲哲的脸色,虽是不见有什么不对,却总不敢直接说出,便多了几分小心。 “准福晋已经跟十四爷回了府。” “跟十四弟回府了?” 哲哲猛地回头,都兰吓得忙低下了头。 “难怪……哼,准福晋?”哲哲苦笑了一声,“怕也是当不成了。” “怎会,十四爷与格格感情甚笃……” “感情甚笃?这天儿都变了,世事还能如常么?那小妮子是个招蜂引蝶的主儿,岂会止步于区区一个福晋?” 晚膳虽是丰盛,却都是已无心用膳,多尔衮半哄半劝地让我喝下了一碗燕窝粥,也不想让他再劳心费神,虽是没食欲,却也乖乖地拿起勺子一点一点地喝了起来。他就在一旁看着我,那模样,似是生怕我诓了他。 “十四哥,你出来一下!” 多铎语气有些生硬地说了一句,便转头出了去。多尔衮抬头看了他一眼,回过头来正对上我的眼睛。 “他闹小孩子脾气,不必放在心上……” 看着他解释的样子,心里突然暖了起来,他自己都深处深渊般的痛苦之中,却仍还顾得我的感受,我便报以淡然一笑。 “我知道,你去吧。”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便出了去。 “十四哥!他们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父汗生前……” 多铎一见多尔衮出来,便急不可耐的拉过他嚷嚷了起来,见他眉头皱起,便放低了声音。 “父汗生前明明说过,你最像他,假以时日你若成器必将继承大位……” “是有这话,可天不如愿,父汗已经仙逝,这些话多说无益!” “那就让皇太极那伪君子夺了你的汗位去?” “当今大汗的名讳你当忌讳着些!”多尔衮训斥完多铎,便压低了声音,“隔墙有耳!今时不同往日,须得步步当心……” “十二哥这棵墙头草,犹豫不决倒也指望不上他,可我以往那个勇者无畏所向披靡十四哥哪去了?看看你现在,思前想后犹豫不决倒像个女人!额娘死的冤枉,却无人给她报仇!我都替她不!四大贝勒即便是战功赫赫、德高望重又怎么了?我看就是他皇太极……” 话音未落,多尔衮挥拳一拳打在了多铎的脸上,多铎被打得措手不及,竟一个骨碌倒在了地上,多尔衮拎起了多铎领子,骑身而上挥拳停在半空。 “这一拳,我是替额娘打得!打得就是你这个不明额娘为保我们兄弟性命苦心的糊涂儿子!”说罢照着多铎的脸上又是一拳,“这一拳,是教训你有勇无谋!你告诉我,你凭什么跟皇太极为首的四大贝勒相抗衡?” “十四哥……” 多铎被打得一时也愣住了神儿,看着多尔衮隐忍爆发的样子,竟也一时语塞。 “你呀!”多尔衮叹了口气,看着多铎也是于心不忍,便一把拉起了他,“以后凡是说话做事都要经过脑子,没了父汗与额娘的庇护,不够强大的我们,须得步步为营,处处留心。你这有口无心的毛病,若是不改怕是将会在未来埋下祸根啊!” 多铎低下了头,重重地点了点。 “十四哥,那哈日珠拉可是皇太极心尖儿上的人,你倒好,把她带了回来,却还不许我们用她滋事……” “她对我而言……是亲人,不可利用。” 多尔衮顿了顿,冲着屋子里看了看,虽然府内到处缟素,一派哀悼之气,但有她的那间屋子,就连烛火也看起来比旁处温暖,是这一片黑白中的一抹温暖的明黄。 “我是怕他日皇太极……大汗向你要人,只怕你是舍不得给了,”多铎看到了多尔衮眼神中的那抹柔情,不禁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怕的是眼前这个……就将是未来的祸根啊!” “启禀十四爷十五爷,大汗驾临府外!” 多尔衮皱了皱眉头,却不作声,多铎一见,忙大声道: “还不快快请进来!” “是。” “说曹操曹操到,他倒是急不可耐,”多尔衮的眼神迅速地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稍纵即逝,“该来的总是会来,你去叫珠儿准备一下,一会儿随我一同面见大汗。”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