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好,用了早膳再出发”。
“母亲说得是,此去中州,我会带姐姐归来,我会保护好姐姐的。”
金夫人拿着梳篦为她梳着头发,她动作好轻柔就好像小时候,金夫人也会为她梳头绾发髻。
邀月向来不喜梳发,就算往日里为自己绾发一般也只是用手抓的。
她头发又粗又密,还很长。好好梳上一次总是需要许多精力和耐心的。
“多谢母亲,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邀月觉得差不多了,钗环也卸完了。
“你坐好”金夫人压住她乱动的双肩。
确定她不动后,继续慢慢梳着,慢慢讲着
“你四岁时,很喜欢吹埙,硬要你父请了夫子来教你。”
“六岁时,就开始读书,比起后院里那些庶子还要用心,你父亲总会夸你不输男儿。”
“七岁时,后院里的姨娘和庶女联合起来要诬陷你和你姐姐,你竟当场就化解了,顺带让你父罚了她们母女俩在庄子上做工至今还在。
阿娘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如何让你父相信你的清白,但阿娘觉得自己的女儿很优秀。”
即使她身后坐靠家族,根本不惧金荣,更不惧那几个女人。她的吃穿用度都是取的自己的嫁妆,就连金荣都奈何不了她。可邀月还是愿意为自己争那口气。
“八岁时,你成了你父成了这金府的招牌,大家贵女的典范,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此后大门不出二门迈”。
从那时起,邀月就成了金荣待价而沽中希望值最高的商品,再无什么自由可言。
“九岁那年,你生了一场大病,一滴药都喂不进去,阿娘以为你要去了,你姐姐抱着你,哭了整整两天。”
金荣却在她人床上,红浪翻腾。自己以为这个女儿注定要和自己分离了。
金邀月记不清那时的事了,只记得自己昏睡过去,没什么记忆。
“你的院子里种着许多芙蓉,你最喜在屋子里摆上几只芙蓉花,你说芙蓉水冷燕支消,千古繁华同一梦。”
“你和贞儿从小关系就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一转眼,你就不是梳双丫髻的小姑娘,阿娘该给你盘少女发髻了。
“阿娘,记得你爱吃芡实糕,每日都要吃上两块。”
邀月随着她的话,想起了当年事,芡实在西州不算常见,她不是经常能吃着的。
“你喜欢荡秋千,可偏偏是最怕晕头的。每次荡秋千都是又爱又恨的”说到这里她笑了笑。
当年的邀月真的很可爱,软乎乎的,聪明乖巧,古灵精怪,让人忍不住想抱着她亲她脸颊。
“你很喜欢写字,可惜怎么写都写不好,气得自己大哭。我和你姐姐来劝你,你泪眼汪汪,边哭边说,你不信了,自己就写不好这字,可惜还是没写好。”
后来,你练了很多次,整整练了四年的书法,这字才写好,这些阿娘都知道。
你是个要强的姑娘,在金荣那里舍得下脸面,为咱们娘弎出头。
无论任何事都尽量做的尽善尽美。
你是金荣口中的天才少女,可阿娘知道那时你用多少个日日夜夜苦熬换来的。
金邀月眼睛微热,鼻尖暖暖的。
“这些年你可受伤?”她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母亲说笑了,您且看女儿这张脸便知油皮都没破呢。自是无事。”
那就好,若是邀月真的受了伤,留了疤,怕是日后金荣只会把她嫁给更次的人。
邀月这么多年能够肆意妄为,还不就是凭借这张脸,凭借金荣要把她当成青楼花魁般卖出去换利益。
我的女儿邀月,这是你离家后,也是我们母女俩阔别十载,第二次相见,你就要马不停蹄赶往中州。
此去不知经年几何,也不知是不是此生最后一别。
阿娘不知能为你做些什么?
也不知你是否能像你说的那样,把你姐姐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