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昊雄暗地里做了那么多坏事,赵国皇上没兴师问罪已经足够照顾两国的关系了。所以,无论扶辰和玉涵怎么对待昊雄,他都不会干预,他就装傻充愣当个旁观者。 沉默片刻,昊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道:“玉涵公主,依昊雄看,牡丹的雍容华贵、国色天姿更适合公主,玉兰未免太小家子气,难登大雅之堂。” “誉王说的没错,牡丹雍容华贵,国色天姿,但玉涵更爱玉兰的清新淡雅、冰清玉洁。玉涵有个习惯,就是从不珍惜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若是将牡丹送给玉涵,岂不辜负了这么一块上好的赤玉?所以还请誉王收回礼物。”说话间,玉涵已合上锦盒,递给楚泽。 楚泽不知该不该接过来,看向昊雄,等他示意。 “既然如此,昊雄就将礼物收回了。他日再令匠人用上好的白玉雕刻一朵玉兰花送给公主。” 昊雄气得牙痒痒,却不得不佯装大度。他是秦国大皇子,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小女子一般见识吧? “秦国果真富庶,我魏国却没有这么雄厚的财力送公主如此贵重的礼物,誉王殿下让弘庆长见识了!” 一男子略带挑衅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众人循声望去,起身说话的是魏国太子弘庆。 昊轩和昊雄弱冠之年后第一次来赵国参加宴会,从未见过这男子,但听他自称是弘庆,便知来者不善。 他们听闻魏国皇上也派人到赵国求亲,但被扶辰当即回绝了。 这魏国太子能厚着脸皮再来赵国,恐怕也是贼心不死,为玉涵而来吧。 魏国太子的出现,让昊雄和昊轩又团结起来,兄弟齐心抵御外敌才是关键。 昊雄最讨厌人用这样的语调和他说话,毫不示弱地反击道:“这赤玉牡丹是昊雄对玉涵公主的一点心意,未动用国库一分一毫,与秦国富庶有何关系?” 弘庆本想奚落昊雄一番,却被他这样怼回去,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却一时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话回他。 “素问誉王风流俊逸,最擅长在女子身上下功夫。既然誉王想送玉涵公主礼物,为何不事先了解公主的喜好?看来,誉王对公主未必是真心。” 起身帮弘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魏国三皇子,前日救了玉涵的弘文。 弘庆孤高自傲,仗着自己是太子没少刁难这个弟弟,没想到他会帮他,不由得有些感动。 玉涵虽然不喜欢弘文,但见他也把矛头指向昊雄,倒没那么烦他了。 弘庆哪里知道,弘文这样做根本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玉涵。自玉涵步入荣华殿,他就看出她对昊雄充满敌意,确切地说是仇视。 他虽然不知其中缘由,但谁敢惹他喜欢的人不高兴,他就不让他好过。性情中人都是如此。 一时间,荣华殿内的气氛有些微妙,宛若没有硝烟的战场。在这里战斗的,都是身披铠甲的勇士。 前来赴宴的五位皇子,有三位已经剑拔弩张了。 看魏国两兄弟联手和自己唇枪舌战,昊雄反倒觉得格外有趣。他踱步到弘文跟前,不屑地笑道:“我虽然不了解公主的喜好,但却知道什么最适合公主。公主天姿国色,雍容端庄,也只有牡丹最称她。而且,就算公主不喜欢我的礼物,也总比有些人两手空空而来要好得多吧。” “陛下有令,请诸位皇子落座,共品珍馐美味!”眼看着场面越来越混乱,扶辰不得不出面。 逞一时口舌之快对昊雄来说无关痛痒,要想让他难堪,他自有办法。 听扶辰发话,昊雄三人不好再理论,都回到各自的案几旁坐下,玉涵亦落座。她的位置在月华皇后旁边,与昊轩仅隔如风一人。碧蓉因不喜热闹,并未参加宴会。 扶辰举杯和诸皇子共饮一杯后,便以不胜酒力为由,让他们随意饮酒,不必敬他。 如风也同几位皇子喝了一杯,便和邻座的昊轩边喝边聊。 其他人都以为他们投缘,不以为意,只有昊雄有意无意地听他二人的谈话。 他早就怀疑两次救玉涵的人是昊轩,见如风和昊轩相谈甚欢,宛若故人,便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 玉涵本不喜欢这样的宴会,她讨厌聚集在她身上或觊觎或贪婪或艳羡的目光。可昊轩的到来让她心情大好,几杯酒下肚,更觉兴奋,忍不住起身道:“父皇,涵儿想献舞一支,欢迎远道而来的诸位皇子。” 虽然玉涵说献舞给诸位皇子,但如风知道,她这支舞只为昊轩而跳。 “好,那就请涵儿为我们舞一曲吧。” 如风理解玉涵的心情,却不得不担忧。她这一舞,恐怕又让昊雄欲罢不能了吧。 待瑞儿为她摘去多余的饰物,玉涵便走到大殿中央,向扶辰和月华皇后躬身一福,翩然起舞。 她舞姿曼妙,曲臂回旋,衣摆随风荡起,脚尖轻轻点地。声声悠然,时而急促,时而舒缓。她的舞姿带着一种禅意的美,那种美像是青竹,像是春雨,有净化人心的力量。 玉涵的身躯看似柔若无骨,实则凌厉有力。有女人的轻柔妩媚,亦有男人的洒脱风度。旋转、跳跃、飞扬、落下,风华潋滟,飞舞张扬到极致。 如风不是第一次看玉涵跳舞,可她这日的舞步与平日里的不同,似乎更精进,而且饱含感情。 难道是因为昊轩在,她才跳得更好? 她用她的俊眉、妙目、葱指、纤腰,用她细碎的舞步、繁响的踢踏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竟舞出诗句里青年男女的绵绵情意,离合悲欢。 只须她俏目一回眸,那鲜花便绽放万紫千红。只须她丹唇稍开启,那黄莺便婉转珠玉佳音。只须她蛮腰轻摇曳,那翠柳便飘拂春风几度。 伴着她的动人舞姿,昊轩的歌声亦起,宫人会意停止奏乐。大殿里只有昊轩的歌声和玉涵的舞步声。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 玉涵越舞越快,眼前仿佛刮起一阵微小的旋风。 突然间她脚下一滑步,手随之起,肩为之动,腰肢一拧,身若柔柳随风,于手臂抬过头顶之时,拔去发簪,一头墨发披散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