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腻的血喷溅到乐瑾手心中,血肉被撕裂,痛从右臂蔓延到全身。枯萎的花跌落风中,被践入脚底。呵,原来在咸阳城,随便一个小小的孩子都可能是杀手吗? “去死!”握着匕首再深半寸,脸上被溅起血,小丫头凶恶得像匹吃人的野兽,拔出匕首再次刺向乐瑾。 乐瑾侧身躲开挥动的刀子,弹指打在小丫头手腕上。小丫头手一软,惊恐地瞪大眼睛,利刃落进乐瑾手中,在指尖旋转起刃芒,割断她的颈脉! “啊!”小丫头凄厉惨叫两声,身子抽搐几下没了动静。 前前后后仅仅两个呼吸,乐瑾随手将匕首扔飞出去,与剑擦出星火! 剑倒飞回真刚手中,倒在地上被一刀封喉的女孩真刚认得。前不久罗网秘密培养了几批根骨尚佳的孩子,这个孩子经过第一轮考验,捉拿乐瑾是罗网给她的第一个任务,也是第二轮考验。看着乐瑾淌血的右臂,显然,她没有搞清楚捉拿和暗杀的区别,弄错了主子的意思。 “你受伤了,不妨跟我们去包扎一下伤口。” 乐瑾只当听了个笑话,“原来你们罗网还有捅了人,再给挖坟的习惯,省了吧,你们主子想要钱还是要命?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看看是夺财还是夺命。” “误伤大人不是我们的本意,我们主子只是想和你心平气和的谈谈咸阳宫失窃之事,无意与你为敌。” “既然大家都很心平气和,那就打一架再谈吧。”湛青色的气刃聚起幽芒,破开真刚脚下的青石地板。 真刚空翻数圈,脚点墙壁借力弹出去,堪堪避开气刃。哼,不识好歹!姐妹花拔剑跃到乐瑾身前,趁势分散她的注意力,灭魂转魄与气刃交锋。 几番交手,乐瑾被逼进死巷退无可退,背抵着凹凸不平的墙壁,唇角却掀起笑。 真刚脚踩围墙,锁眉呵道:“灭魂转魄,退开!” 退得了么?乐瑾五指猛地握起,没有击中真刚而幻散成光点的气刃受到牵引,瞬间爆炸! “嘭!” “阴阳术我就学了这么多,聊表我的诚意,送给你们。” 浅笑声泯灭在乍亮的湛青色刃光中,姐妹花被炸开的内力震开,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站得甚远的断水用剑抵挡了一阵,被狂暴的内力震得连连后退,剑弹飞出去,入地半寸。 姐妹花五脏六腑震得剧痛,手臂撑着地爬起来,一把匕首突然划过手边!姐妹花立刻收手,又摔地上,砸得浑身伤痛。幸好她们常年舔着刀口为生,无时无刻不处在警惕中,匕首飞来之时及时躲开,否则整双手就废了。 匕首回到乐瑾手里,“你们好像受伤了,不如我带你们去包扎一下。” 这句出自真刚之口的话被她重复,仿佛一耳光抽在六剑奴脸上,滋味各种酸爽。六剑奴横行多年,还没有被人抽过脸,魍魉红肿的脸抽搐,森白的牙蹦出一嘴气得沸腾的血。 乐瑾被这位突然飞到跟前,眼神凶煞无比的仁兄吓了一跳,抬腿顺势一脚踹魍魉脸上。 这一脚带着两成内力,力道不算轻,魍魉被踹个正着,整个人倒退数米,人是没事,另半边脸又肿了。 不是乐瑾针对魍魉,每次都往他脸上踹,实在是他速度太快,姿势又好,踹飞是最省力的。 六剑奴倒的倒,退的退,乐瑾也没好受到哪里去,耗尽功力的虚弱感席遍全身,头晕目眩的。 她可算明白湘夫人说有的阴阳术不可以乱用的意思,不是威力大杀伤力太强会伤人,而是有的坑爹术法威力不大,耗费的功力却多,要是敌人没死,自己先成强弩之末,岂不是要被自己坑死! 没时间继续纠缠,乐瑾想抽身逃走,身体微动还没走一步,两柄剑架在她脖子上。 乱神与断水无声无息截住乐瑾,“祭祀大人,得罪了。” “啊……我都忘了六剑奴是六个人。” …… 赵高再次见到乐瑾,乐瑾可谓浑身狼狈,右臂血流不断不说,还被人用剑架着脖子。 十八世子吩咐过别伤了她,赵高也不敢违背小世子,不悦的看向六剑奴:“你们怎么对祭祀大人如此无礼,我不是吩咐过不许伤着祭祀大人吗?” “奴才知罪。” 乱神断水还是没挪剑放开乐瑾,如果真放了她,等会儿指不定又要找个大半天,再耗不少力气才能把人抓住。 赵高向乐瑾赔罪道:“这群奴才下手没轻没重,不识好歹,还望祭祀大人不要与这些个奴才计较,吾等也是为主尽忠做事。” 乐瑾“哦”了声:“那你说吧,后宫哪位妃嫔丢了什么贵重之物惊动了你的主子,让你对我紧追不舍,步步相逼?” 好不委婉的措辞。 如果他说失窃的是胡姬,就算她不清楚事情细节,也应该能猜到前后始末。 赵高不想过早暴露小世子,刚想说话敷衍而过,身后传来邪气阴郁的声音: “咸阳宫事务繁多,想不到赵大人有空与我阴阳家的人开玩笑。” 回头看向身后之人,竟是国师星魂。 乐瑾没想到这么狼狈的时刻,执行任务几日不见的星魂会出现,不禁望天长叹,心里却稍稍松了口气。 赵高见星魂脸色阴沉,就知他是专门为乐瑾而来的,没那么容易打发,客气恭敬道:“宫中贵人失窃,冒犯祭祀大人也是无心之举,万请国师大人见谅。” “东西被妁华公主找到了,十八世子正在咸阳宫等你,你可以放开她了。” “原来是误会一场。幸亏祭祀大人武功高深,如若不然,岂不是被这些不长心眼的奴才白白冒犯蒙冤。” “哦?我想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深蓝色的眸子映着姑娘受伤后的模样,一字一句萦绕煞气—— “把她给我!” 他非常不喜欢有人不经他同意动他的人,星魂紧绷下颌,不耐烦再听赵高蹦出一个字。 赵高给六剑奴使了个眼色,乱神断水放开架在乐瑾脖颈上的剑。 “既然是误会,那奴才就告辞了。” 赵高带着六剑奴回咸阳宫见胡亥。 星魂偏头看着乐瑾,她流着血的手臂,没有血色的唇瓣,不再笑的模样看着都很碍眼。难掩担心,星魂抚上她凉凉的脸颊,“痛不痛?” “不痛。”她弯眸笑道:“星魂大人仗义相助,我无以为报,不如我以身相许如何?” 星魂皱起眉,把她搂进怀里无声叹息:“真是个笨蛋啊……” 谁要你报恩!还以身相许。 去掉前面半句还差不多。 哼。 乐瑾咬住他修长好看的手,银牙陷入肉里,“你说过好几遍了,积点口德吧星魂大人。” “松嘴,我带你回去疗伤。” “不痛不痒的疗什么伤,我没事。” 放开他的手,乐瑾没敢和他对视,折腾来折腾去又死不了,她不想喝乱七八糟的药,又不起作用。 长着眼睛看得清楚,星魂当然不会信她的话,不由分说把人带走,任她如何挣扎也不松开。 乐瑾闷声叹气:“又找云中君。” 好好的一个炼金师都快改行当大夫了,与其芝麻大点的小事麻烦别人,还不如就让星魂随便包扎包扎。 “那你想要谁?” “你。” 星魂扣紧她纤细的腰肢,深蓝色的眸子涌起异样的神色,“再说一次。” “你啊。” 哪里不对吗? 当然不对!对星魂来说只要看见她,哪里都不对。 有东西悄然在心底破土而出,星魂握着她单薄削瘦的肩,霸道地吻上她的唇。 “星魂!”乐瑾睁大眼睛。 “会伤到,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