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王听闻皇帝的身体确实抱恙,甚至是时日无多时,心头第一时间涌起的竟是隐秘的窃喜与长久以来被压抑后的一种释然。
他知道这样不孝不悌,甚至是大逆不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但他实在抑制不住内心那种夙愿将成的激奋。
若是父皇久不退位,那么他这个中宫嫡子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眼下甚至连太子的名份也没有,他实在是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他相信不仅是自己,齐王等人应也如是。
“母后,话虽如此,但万一父皇临终之前立了遗诏,还是坚持选了老三做储君,那儿臣该怎么办?”
慎王心中依然惴惴不安,不被偏疼的孩子总得容易患得患失。
东西没有真正握到自己手中之前,看什么都是虚的。
而且乾元帝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乃是一位英明又果决的皇帝,朝臣的能量再大,反对的声音再多,最终对帝王的影响有限,他若真要做一个决定,这天底下无人能阻。
“此事母后心中自有打算,你什么都不必过问,也什么都不要做。接下来的时间内,你只要一如往常,继续做好你的孝子便行了,不论宫中和朝堂发生了任何事情,你只管听母后的命令行事,其他时候一律保持沉默即可。”
宋皇后语重心长道,神色冷凝尖锐,不带一丝感情。
“太子之位,非我儿莫属,挡在本宫面前的人,都得死!”
这一刻宋皇后恨意冲天,与乾元帝数十年的夫妻情份,早在听闻对方欲立魏王这个庶皇子为储君之后,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怨恨与不甘。
乾元帝这番举动,毫无疑问将她这个中宫正室与嫡皇子的脸面扔在地上狠踩折辱,届时世人会如何看待她这个皇后与慎王?
哪怕再多的同情,也改变不了他们母子成为弃子,沦为天下笑柄的事实。
既然皇帝不仁在前,那就休怪她不义在后。
慎王见了生母狠戾如狼的眼神,心头突突地跳,陡然生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母后,您和外祖父他们打算做什么?您可千万不要做傻事……”
慎王结结巴巴说道,想到了一种可能之后,背脊窜上了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逼得他冷汗都快流出来了。
宋皇后伸手拍了拍儿子微微发抖的手背,轻笑道:“我儿放心,母后会让你的太子之位坐得堂堂正正,无懈可击。你只需记住母后刚才的话便可,将来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与你无关,明白了吗?”
最后一句,她特意加重了语气,眼神殷切地看着慎王。
“儿臣明白了,儿臣一切愿遵母后之意。”
慎王重重点头应是,只觉嘴巴发干,心头沉重。
对于宋皇后所要做之事,他猜到了一些,却不敢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