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若刚洗完碗,路过客厅不见盛澜清的身影,就寻了出来。
盛澜清笑了笑,红色的长款羽绒服穿在身上,眉眼间都不见一丝的热闹。
“怀若哥在B大有认识绘画类专业的老师吗?”
顾怀若有些意外,还是认真回答道:“有一位,我过去上过她的选修课。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引荐。”
“那么,”盛澜清朝他伸出手,作势要击掌,“就这样说定了!”
昆曲单靠演出,影响始终有限。
如果能够设计一点类似的周边,配合新编剧目的上映,总是要好些的。
盛澜清没有要完全承袭上一辈的想法。
倒不是她过分自信,而是每个时代都有其对应的文化精神,要做的是顺应而非逆流。
顾怀若温和地笑,配合她的击掌:“只要我能做的,都会全力帮你。”
半夜,手机在床边不停响铃。
盛澜清惊醒过来,看到屏幕上“陆琳”的名字,蹙起了眉。
她接通了电话,耐心地等待那边说话,却只有嘈杂的音乐声和酒杯撞击的声音。
最终那边先沉不住气,渐渐安静下来,脚步声似乎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分外沉闷。
“你和宋家的婚事,该订下了。”
陆琳自顾自地说话,语气很有些雀跃。
“现在大过年的,你也该去拜访一下他的父母,提点礼物过去。”
盛澜清将手机音量放大,侧过身望着黑乎乎的通话界面,指甲无意识地抓挠手腕,直至出现一道道的红痕。
“为什么?”
盛澜清轻声反问。
她突然不想跟陆琳吵架了,而是想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亲母女之间的关系,比起陌生人还不如?
这么多年的相处,陆琳依旧只想把她当作交易的筹码?
“什么为什么?”
陆琳显然不理解她的意思,不耐烦地打断了盛澜清的话。
“你别觉得妈不心疼你,”陆琳絮絮叨叨的,头一回跟盛澜清说这么煽情的话,“现在有钱人家都想要贤妻良母的,又要孝顺又要会带孩子……”
然后放弃她的职业理想,麻木平庸地过完这一生?
或者中途还会跟丈夫的小情人斗斗法?
盛澜清重新调低了音量,眼睛慢慢闭上,迷迷糊糊地打盹儿。
等那头开始大声“喂喂,你还在听吗”,她才回过神来。
“我在听。”
盛澜清的那点伤感被迫消失,随便撒了一个不走心的谎。
“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陆琳沉默了几分钟,不想挂断电话却又脑袋空空,没有可以说的话。
“总之,”她想了老半天,才从做情人的过往里寻摸出一点经验,“你要多给他生几个孩子,这样宋太太的位置才能坐得更稳。”
“那你怎么不再给盛沧庭生个儿子?”
盛澜清不客气地嘲笑一句,赶在陆琳暴跳如雷前掐断了通话。
房间里一点微光都没有,黑得窒息。
盛澜清用被子蒙住头,又烦躁不安地掀开,还是没能再睡着。
她现在羽翼不丰,因此陆琳和盛沧庭都没在乎过她的话。
哪怕她说话再恶毒,也只被当作是亮爪子的小猫。
没时间了……
隐约有猫叫传来,飘渺遥远。
盛澜清又回想起了雪夜里惊走的黑猫和那丢失的透明伞。
还有……那个人……
他没有给她发来只言片语的新年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