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灵?伱怎么来了?”原本见陈玉楼独自一人,负手站在湖边,鹧鸪哨还想着打个招呼,直到熟悉的声音传来,他才愕然转过身去。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帐篷外的师妹。
“是不是出事了?”
“师妹,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听到动静的老洋人,也赶了过来,见她是一个人,脸上不禁闪过一抹担心。
“没,没有。”
花灵摇摇头。
来不及多加解释。
将红斑诅咒一事简单叙述了下。
“怎么会?!”
听到她说身上出现了眼球红斑,鹧鸪哨瞬间如遭雷击。
他这半生拼了命的努力。
就是想让师弟师妹不用再重蹈历代族人的覆辙。
他已经年过三十。
诅咒提前爆发,还情有可原。
但花灵才十六七岁,又修行有成,比他只慢一步踏入练气关,为何鬼咒还会爆发?
“不应该的。”
“修道压制诅咒,这是族中先辈找到的方法,怎么会出错?”
鹧鸪哨满脸不敢置信。
修行在他身上已经得到了验证。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在师妹那里反而无用?
“道兄!”
就在他心乱如麻时。
一道平静的声音传来。
“结果未定,切不可自乱阵脚。”
鹧鸪哨一脸苦涩,要是其他事,他绝对不会有半点担忧,但涉及诅咒,又发生在小师妹身上,他如何镇静的下来?
见状,陈玉楼也能理解。
只是拍了下他肩膀,便将目光转而看向一旁。
“老洋人兄弟,最近可有察觉到不对?”
这话一出,鹧鸪哨心神也随之一跳,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
师妹已成定局,要是老洋人再出事,他实在不敢想象。
“我?”
老洋人一怔。
说实话,他这段时日同样莫名心悸,但他只当是赶路太过疲倦,并未当一回事。
但今夜在湖边,仅仅是入定便花费了平日数倍时间。
“解开衣服。”
一看他神色,陈玉楼心里大概就有了数。
哪里还会耽误,当即开口道。
见他一脸凝重,老洋人也知道事态紧急,顾不上湖边呼啸的冷风,三两下便将夹袄和棉衬脱去,露出上身,背对着一行人。
借着营地帐篷内的火光。
陈玉楼凝神看去。
同样的位置。
左肩往下。
一道形如眼球的红斑烙印浮现。
看到它的一刹那,鹧鸪哨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强烈的晕眩和耳鸣,让他有种身在泥潭,一切停滞的感觉,连如刀般刮过脸上的寒风都感受不到。
“怎么会?”
“不该这样的。”
鹧鸪哨眼神一瞬间仿佛都失去了聚焦,目光空洞,口中不断低声重复着。
被压下的恐惧。
在这一刻,从内心深处再次爆发。
本以为,修行入境,又找到了传说中的雮尘珠,困扰族人几千年的诅咒自然再不成问题。
而此行出发。
更是让他充满了期待。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差最后一步,偏偏在这一关反而出了事。
“道兄,或许你身上也出现了。”
看过老洋人身上的红斑。
陈玉楼已经确认了九成。
看着一脸颓然,双目无神的鹧鸪哨,忽然平静道。
“我?”
“是,诅咒再现绝非偶然,不信的话尽可脱下衣服看一眼。”
闻言,鹧鸪哨那双黯然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点光。
没有半点迟疑,迅速将身上道袍脱下。
果然。
不出陈玉楼所料。
在他左肩处,一道更为清晰的眼球图案,仿佛随时都要从体内钻出。
“这……”
看到他以及师弟妹的反应。
即便看不到身后情形,但鹧鸪哨也明白过来,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师妹身上鬼咒爆发,还可以说是特例。
但老洋人和自己,无一例外。
这就绝不是偶然事件。
要知道,瓶山吞下那枚金丹,踏入修行后,他特地对着镜子看过,红斑印记几乎消失不见。
“还请陈兄赐教。”
鹧鸪哨此刻心思太乱,根本无法沉静下来。
但陈玉楼从头到尾都是从容自定。
以他对对方的了解。
一定是有所猜测。
听到师兄这话,花灵和老洋人目光也都是齐齐看了过去。
“陈某暂时也只是猜测。”
陈玉楼自然不会信口断言,而是先自谦了一句,随后才慢慢说道。
等他最后一字落下。
鹧鸪哨师兄妹三人尽数陷入沉思。
“不是没可能,当年族中先知曾预言,救赎之法在东。”
“或许……他就是冥冥中看到了什么。”
过了许久。
鹧鸪哨才开口打破沉寂。
除了他之外。
已经无人知晓,扎格拉玛一族曾被叫做先知一族。
就是因为族中先知,拥有着近乎于未卜先知的能力。
直到他们从遥远的大陆迁徙到扎格拉玛山下,窥探过那座深不见底的鬼洞后,一切才变成这幅样子。
先知能力消失。
只剩下可怕的诅咒。
“既然道兄认同,那大可安心。”
“好……”
鹧鸪哨点点头。
不过,说着安心,实际上哪能彻底放下心思。
等到昆仑和杨方从入定中醒来。
一行人再没了在湖边过夜的心思,连夜从山上返回城内。
隔天一早。
天色才亮。
一支长长的驼队,便从昆莫城中出发。
这一趟补给,除了将马换成骆驼,同时,也带上了无数粮食,足以支撑他们横穿过黑沙漠。
待了这么多天,筹措粮食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放晴了几天的天空上。
厚重的铅云密密麻麻。
犹如鱼鳞一般。
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
这是暴风雪来临的前兆。
昆莫城马上就会迎来一场大雪。
但众人却已经等不了,尤其是红斑诅咒再现,就像是一座无形的山压在了鹧鸪哨师兄妹三人心头,令人喘不过气。
随着清脆的驼铃声回荡。
队伍缓缓消失在守城士卒的视线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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