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城的十年,业界曾有人称周义为“名媛”,也有人称其为“披着羊皮的狼”,当收获这些称号之时,不用比试较量,业内的许多人已经被远远甩开,一开始的他还会诚惶诚恐地去梳理这些风评,比如做得好,不是个人功劳,或者干差了,与他人无锅等,人微言轻,势单力薄,不能承其中。后来也不是看开了,而是别的精英也有传说,那些老前辈则更多,标签是商品的特点,能称之为商品的必定有其价值。
从一线人员开始干起,曾经大学里的老师在班会上嘲讽着一个职业,“现在,你们不用心,不专注,不提升自己,将来如何应对社会残酷的竞争,难不成你们要跟中介抢饭吃么?”
这句忠告教诲,也是现实,在兼职给科房地产派单时,他也意识到了这点,但凡看到拿张海报宣传吆喝的,别人压根不会正眼瞧你,也不会听你多说几句。自然,周义很不屑,不是所有的老师都在教书育人,尔虞我诈的也见过,身为老师就是权威?就高人一等了?然而,他真干了中介,毕业实习没跟着实习老师进工厂,若不是瞎编个公司,盖上偷刻的章,差点就毕不了业。
自然也不是一开始就想干中介,工商管理毕业,进企业没管理过工商,管理了两年打印机和饮水机,节假日回家,还要接受长辈的一阵盘问,别人家的孩子一年一个养,他年年都一样。
后来就辗转到了府城,主要还是离家近,乘车两个小时也便到了老家镇上,但市区里留给他的位置不多了,终究迈出了老师嘲讽的那一步。
一线干完带组员,渠道待过,案场也待过,他见证了府城房地产蓬勃发展的时刻,点钞机干报废了,项目内全员数钱;项目都没开工,客户已经背着钱过来了。他也经历了府城置业低谷,拉横幅算轻的了,开发商都跳楼了。
“吴总,徐总,我向你们请罪来了。”
“阿义,先坐。”
吴总往坐好的周义面前,倒上半杯茶,伸手示意了一下。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今天你来,问题应该是有答案了。”吴总说。
“二位老总,哥,这个事情可不是悠闲惬意能解决的呀。”周义放下茶杯道。
“你说的应该是我们所判断的一件事,说吧,看看我们之间的默契,就平等的兄弟之间——平辈,没有什么上下级关系,或者什么师傅徒弟之类的,我们两个其实也没教你什么。”
“我想你们终究会不知道,倒不如我来坦白,不求从宽,从严也行。”
“哈哈哈,老吴,这顿饭先欠着。”徐总说。
“阿义,这段时间是很微妙的,对吧,无论是咱们公司,还是整个市场,今天你尽管畅所欲言,往后的事,我们也说不准。”
“还请领导原谅我的擅作主张,停掉了一手房业务。”周义说。
“老吴,这顿饭把阿义也叫上。”徐总拍案而道。
“阿义,这一件事,若从公司层面出发,你受到的批评绝对不会少。但从我个人角度,我跟徐总支持你。”
“你们也知道了?”
“市场的变化很快,先是荣康与钦泰两大房开联合拿地,还有碧达被科海收购,这些可都是一线房企,还有一些,其实就在我们身边。”徐总说。
“这个行业给了我们所有,确实有点不舍。”
周义想陈述原因,比如某个项目一个多月没有任何进度,另外一个项目房开连摘两块地王,但他收住了,转而要说另外一件事,周义好说,“另外两个小组——”
吴总打断了周义想说的话,“阿义,那些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吴总打断道,“这些年,我们也曾经是不起眼的小角色,既而开始创业,我跟徐总也不是一开始一起干的,我们做过许多对的选择,当然也有一些错事,有一些你经历过,有一些是我们的各自经历,我们也曾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但终究明白,是谁的因素,并不重要。”
“二位老板,哥,别搞什么深度了,好好说话。”周义说道,徐总和吴总两位老板说的话让本来就很急的他做阅读理解,他急得都喊哥了。
徐总点了一根烟,吐烟后道:“就像老吴说的,”站起来走动几步,一番思忖后,回望二人说,“我们并没有教你多少,很多事情,我们如今反思,那其实是错的,但我们当初没有采用另一种方式,致使部分事情,部分人都是我们的遗憾,你就按照你所想的走,财富和声望或许很难,但你要走的路,我想比这些更难。”
周义想说的事,无非二位组长吃里扒外,完成了所谓的指标后,与别的公司私通,还有就是在他停止邀约期间,二位组长吃掉了这些资源,并且是用吃里扒外的方式吃他的资源。
吴总说:“他们干的事情,我们早就干过了。”
周义说:“整个公司的所有成员都要……散伙么?”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兄弟。”吴总沉吟,眼神里全是故事。
“晚上也别出去吃了,到我家来。”徐总说着,把核心成员散伙饭改到了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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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回到周义和杨歆外出的时间。
“无良开发商,还我血汗钱!”
“合同两年半,三年不见一块砖!”
“10万买优惠,到手一场空!”
“丧尽天良事,华里全干完!”
这些横幅,白条黑字,一条比一条狠,被拉横幅的是华里公馆,小区门口站满了人,人群分两拨,一拨维权人,确切的说是准业主,一帮保安仔,另外一小部分,是过来看热闹的,有的已经拿出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这热闹非凡的场面。
现场维权的业主列好了队,是要准备大干一场了;而保安,在两侧,都装备上了安保专用的防刺马甲,手执防爆钢叉或者盾牌,没有明确的指示,他们也不敢妄动。细数之下,维权一方人数占优,打起来,说不定谁会吃亏。
“无良开发商,还我血汗钱。”人群中有人带头喊了起来,其他人也跟上节奏,喊着横幅上的口号。
保安这边,个个紧张了起来,虽然个个身强体壮,但这个场面,应付起来没那么简单,握紧钢叉的双手已经握出汗来了,该死的,去银行或者学校当保安不行么?为什么要接受调剂到小区里当保安,还是在有隐患的小区学以致用。
“啪!”一块瓷砖飞了过来,撞在了保安的盾牌上,碎在了所有人面前,保安即刻将横幅为了起来,钢叉圆盾齐上,看热闹的人都被挡飞出了外围。
周义寻着方向看去,外围之处有带着口罩的人一个人,作案完毕,电瓶车一拧到底,没人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一溜烟,人已经不见了。
“保安打人啦!”
保安装备齐上,步步向前,欲将条幅人群拱到死角。
“卧槽!”外围旁的杨馨低声道,而周义也算开了眼界。
保安,全部被维权人推倒了,站起来的保安,迅速起身,很快又倒地了,继续站起来积极向前拱,如此再三,前赴后继,横店毕业都没这么专业。
“哎,这不是李老师么?”周义开始注意到外围看热闹的人群,一位带着眼睛的中年女人,脸上带有一些雀斑,周义就是凭雀斑认出的此人,李老师为人和善,先介绍的教职同事买房,然后再到自家攒够了钱,也准备自家买房。
李老师还推学校里女老师的微信给周义,他对周义是相当认可的,说这写这些微信号里有一个能跟周义谈成男女朋友,也算她们祖上显灵了。
“啊,你是小周。”中年女人说。
“对,您还认得我。”周义说着,走近这位中年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