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怎么样,成交几套了?”陈运章握住朱光亮的手说。
“哎,不咋地,还是挂零。”朱光亮说,也是实在人。
“没事的,金九银十了,客户的都购房热情会回暖的。”陈运章说。
“哟,这是……”陈运章看向了周义,“我是应该喊你如家置业周大助理,还是新融城周经理?”
陈运章松开了握着朱光亮的手,转向周义。
因为张盈的缘故,周义干所干的一部分事情,那就相当于新融城的营销经理,对外挂着的是张盈之名,但新融城许多对外跟营销有关的事情,都是周义在处理。
而新融城真正的管营销的营销总监,只负责算费用和签字,清闲自在,许多事情都不用管,对外是逢人便说,曾经的“三里桃源之父”在他这儿干。
只是,周义目前一毛钱没拿着,还白给别人用名字。
“看咱们陈总喜欢怎么叫咯。”周义笑道,也伸出了手。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周义,对外的地位等同于新府区如家置业的高总,即他的表达,等于是新府区大区经理高总的态度。
“哈哈哈,我果然没看走眼,你就是这行为数不多的精英啦。”陈云章说着,两人握着手,陈运章转而对朱光亮说,“小朱,跟你们周助理好好学,周助理身上可是有不少闪光点的。”
“哎。”
朱光亮的回答,让周义十分的不爽,朱光亮或许还是太年轻了,不懂人心人话。
“老朋友不见,怎么也得拥抱一下吧。”陈运章说着,松开手,转而双手举起。
而周义两手在胸,似要挡住那臂膀。
陈运章的笑容消失了,眼珠子扫视周义身后,也没说话。
周义二人起步就要往里走,陈运章说道,“里面找位置坐下,饿了可以吃点东西。”
穿过府悦公馆的沙盘,二人来到了客户接待区,因为来的人比较多,一扫人头,少说50个,客户接待区的背靠软椅被搬空,换上了五六排高脚的塑胶凳,塑胶凳的一旁有一张盖着黄色布的长桌,桌上摆有糕点水果,还有自助的几扎饮料,桌子旁边还站着一个美女销售。
周义与朱光亮在后排坐了下来,场内没有背景,就只有府悦公馆挂在墙上的油画,看着周围行走的人,或取餐饮,或坐下闲聊。
“欢迎各位朋友来到府悦公馆,参加府城置业基金会的‘金九银十’购房茶会。”场内的一处音响传来了声音,发声之人在第一排一侧,身着红色礼裙。
“府城置业基金会自去年成立以来,已经帮助到不少的客户买到了理想的房子,今天到来的朋友,也只是基金会会员的一小部分。”
“我们的茶会也即将开始,没吃完晚饭的朋友,可以先取餐,坐下来的朋友请别离开,我们的茶话会,即将开始。”
周义坐在凳子上,拿出手机,拍下现场画面,发给韩舒妍看,这些东西,韩舒妍不一定看得懂,但发送信息给韩舒妍,也就相当于打报告,他只跟韩舒妍分享,韩舒妍若问,他就回答,不问则继续忙自己的事。
“这地方有点面熟哦。”韩舒妍回复。
“是你参加相亲大会的地方,今天又来了不少有钱的大哥,看上哪个说话。”周义笑着,回了信息。
没过多久,府悦公馆内,客户区的凳子已经坐满了。
“各位府城置业基金会的新老朋友们,大家晚上好!很高兴今天晚上与大家相聚在府悦公馆,我是今天茶话会的主持人佳佳。”穿着红色礼裙的主持人走到第一排前的空地中间说。
“黄金万两,不如一房在手;行走千里,终要回家。每一个为了家而奋斗的人都值得敬佩,再一次欢迎你们。”主持人继续说。
周义其实也压根就没听台上讲什么,处理着手机信息,他一会儿露出牙齿发消息,一会儿又严肃的打字。严肃是应对新融城女策划梁怡笔,白天刚通过的好友,但她的信息就没停过,周义只是选择性的回复,晚饭过后还问周义吃了没有。
露出笑脸,自然是看到了韩舒妍发来的信息,这个周日,她上的早班,晚上也就是休息时间,不然可能会干到11点半,最后一班地铁收工。
台上已经换了讲话的人,这时说话的是一个男人。
“感谢大家的到来,我们府城置业基金会,不完全是为我们的各个房地产开发商服务,也服务于我们每一个想要住上房子的人。”
“每天上午七点,群主刘总,身在北京,一个几个亿身家的企业家,依然准时地给大家发送着充满能量的句子,要知道他养的可是几百上千号人,能够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还每天阅读,鼓励着我们努力,多不容易,我们也对好的金句进行打赏,当然打赏得不多,5块10块都有,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
这个时候周义的精神集中了起来,听着这话,又管身旁的朱光亮要微信群,朱光亮也把微信群亮给周义看。
“才200来人?”周义问。
“这是3群,1群2群已经满人了,里面不少优质客户。”
周义翻着朱光亮的微信群,每条消息都认真看,每天早晨发鸡汤,每天中午问问题,每天晚上分享国内地产消息。
好吧,周义都做不到这么勤快,而每天早上的鸡汤都会有打赏,少的时候是十个八个,多的就有一二十个,甚至二三十都有。中午的问答时间,还是付费提问,一个问题就收20块,晚上的消息,还有人发着红包。一到周末,又是群主发红包,群内抢,这个气氛是想当的和谐。
周义看着台上,挣钱也太容易了。
“今晚,我们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活动,就是‘好物一元拍’,我们准备了好多惊喜给大家,常用的家用电器电饭煲、微波炉、加湿器,一元拍,还有老子孔子孟子王阳明等国学好书也是一元拍,最新出来的苹果iPhone X,100块钱起拍。”第一排前站着的男人说着。
周义嘟着嘴,这是什么玩意,不是妥妥的圈钱么?
“好,我们先上第一件物品,价值128块的智能保温热水壶。”台上说着。
周义看不下去了,起身往后走,一抬头,看到了站在后方的陈运章,周义没打招呼,离开了现场。
他来到了之前举办相亲大会的府悦公馆园林区,这里也亮着灯,园林内的树上也挂着彩灯,他就在园林里走着,同时回复着消息。
“周义哥,你看我9月1号的微信图片怎么样?”
这种简单的事情,还要交给他处理,周义厌烦地回复“这我就得说你几句了,虽然不是上下级关系,构不成职场,但点名道姓,是很不礼貌的。”
这其实周义思想中的无用逻辑,他只是觉得“周义哥”不好听。
“那周经理呢?这合适么?”微信那头问。
“我不是经理。”
“那要怎么喊嘛。”微信来的消息还附带着一个哭脸表情。
周义一看到哭脸,自己先调整了情绪,回复道,“这么晚了,还没下班么?”
“没有啊。”
“那我喊你,周哥哥吧。”微信那头又来了消息,这条消息还是语音的。
周义的整个身子一下子麻了起来,上一个喊得她浑身酥麻的还是杨馨。
周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回复信息过去,“图片给张经理看了么?”
“给了,她说给你看,你最最懂地产应该发什么样的内容。”梁怡笔那边发来消息,回答了问题,还捧了一下周义。
“让她定吧。”周义回复道。
“周义。”在周义的身后传来了叫唤。
周义一回头,喊他的人是陈运章,他也从现场走了出来,两只手各拿着一瓶水。
陈运章朝周义走来,一瓶水伸向周义,周义放下手机,从陈运章手里接过水,拧开就喝。
“怎么,女朋友查岗?”陈运章开着玩笑。
他们二人自然是不对付,但没有到一见面就要干架的程度,即便两个人都希望对方在行业里消失,但素质人,有素质人的做法。
“不是。”周义回答。
“也该结婚了,这个年纪,上次你来相亲大会,我有多激动你知道么?”陈运章说。
“呵呵。这是你该关心的事。”周义笑着。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在一处有桌椅的地方,他们坐了下来。
“你知道吧,30来岁还单身的,就算你不急,家里肯定也是火急火燎,我是多希望你能带走一个妹子。就你啊,你知道你比多少人都优秀么?你但凡放低一点标准,你现在肯定已经二胎了。”陈运章说着,喝了一口水,“你放不下标准,但同时呢,你又不是那种普信,知道什么是普信么?普普通通,却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你放不下标准,不是普信,反而表现得略微自卑,工作上看不出来,因为你能力在那儿,说得过干得过你的人不多,但生活你这自卑就比较明显了。”
听着陈运章的话,周义没有回答,只是喝着水看着他,想想他准备干嘛。
“好久没有这么坐在一起了吧。”陈运章说道。
“你不会是要跟我叙旧的吧,陈总。”周义说。
“当然不是,话说回来,咱们并不是敌人吧。”陈运章说着,看了一眼周义,想要确认点什么。
“社会上,哪有什么敌人,只有利益。”周义说。
“两三年了,你总算看明白了。”陈运章说。
“这个基金会是个什么东西,你怎么可能看不透?”周义说。
陈运章没有几时回答,到处扫视了一眼,“这很重要么?他能为我服务,给我带来效益就好了。”
“你还是那么的无耻。”周义说着,脸色都变了,只是灯光下不好分辨,他的眼神里,又恢复了那种恨不得吃了陈运章的凶悍。
“呵,无耻,能有你今天干的事情无耻么?你们出动的是32个人吧,把我们这边围得死死,是要以多欺少么?还是黑恶势力?你以为我不知道背后是谁在搞事么?”陈运章也面露凶光,而眼睛看向别处,他想用斜眼看周义的姿态,来表达极度的愤怒。
“呵,你怎么有脸提?”周义反问,“这种下三滥的拦客方法该不会是你想出来的吧。”
上午的事情,先有府悦公馆在新融城入口的马路边上架帐篷放音响发礼品拦客,后有新融城物业经理带着几十号人堵住府悦公馆的临时摊点,之后是府悦公馆项目副总出面,依旧没有解决问题,府悦公馆无奈关闭音响,收起帐篷从马路边上撤离,新融城完胜收尾。
朋友圈还是流出了新融城仗势欺人的视频,也流出了部分双方交涉的画面。
“周义,我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对我有这么深的误解。”陈运章说。
“你还真是府城大仓库啊。”
“什么意思?”陈运章问。
“能装。”周义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横幅是你安排的吧?”
在周义升任如家置业大区助理后不久,新融城在某一天上午连续成交三单,这一出“帽子戏法”才过去两天,第三天早上就有一群人拉着横幅,来到如家置业,要向周义讨要带客成交的佣金以及自身成交的返佣,也就相当于回扣,好在有惊无险,周义最终处理掉了此事。
陈运章扭嘴一笑,眼神的凶光收去许多,说,“周义,如果认为是我坑你,多少钱,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周义站了起来,伸手挡了一下,这是要打断陈运章的话,“等一下。”
陈运章看着站起来的周义,他还是坐着,没有站起来。
周义说,“有开录音么?”
陈运章扭着嘴,头转向另一边,没说话。
周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继续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再说一次。”
陈运章怒火冲天,站了起来,将桌上自己的那瓶水抄起来,又甩飞出去,矿泉水擦着桌子,飞到地上,没有撞到周义。
陈运章撅着嘴,又咬着嘴,眼睛瞪了又瞪,死盯着周义,右手的食指伸出来,对着周义点了又点。
“周义啊周义,你……可以。”
这是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
周义还以颜色,眼神的碰撞,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谁胜谁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