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黑板上,写着“教师节快乐”几个大字,黑板上方的LED滚动屏幕,是学校对新融城表示感谢的话语,“衷心感谢新融城项目对新府实验中学的特别奉献,祝新融城项目红火大卖!”。
个别老师认得周义,也闲聊寒暄着,梁怡笔则手持单反与学校的另外一位摄影,同时定格许多美好的画面。
不多时,老师依次入座,贴着座位的一排老师拿上桌上的茶点,欢快的吃着,而第二排的,没有桌子倚靠,新融城的销售则一一将茶点送到位,鲜花也依次送上。
叶校长站在黑板前,拿着话筒,开始讲话,“今天是教师节,每年的教师节,我们也都有茶话会,当然茶话会的重点不在会,因为我们并不是开会,重点在于话,沟通交流,大家相互说话,新老相互认识,相互学习经验等等。”
“今年,有了我们的茶话会,有了新融城项目的支持,办得也是特别的丰盛,而又极富匠心,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感谢新融城项目的倾情参与!”
掌声随着校长的停顿的热烈响起,新融城的销售人员站着陪同鼓掌。
周义在餐点桌,也吃着茶点,在他身边,还有新融城送给老师们的定制礼盒,周义拿起一份,背对着许多老师,独自拆开细看。
深红色的教师节定制礼盒,礼品盒上就印有金色的新融城logo,盒子是磁吸式,打开后,里面摆放有一个保温杯,周义拿起杯子,握在手里,猛然回头注视着梁怡笔。
这个保温杯按活动方案里的描述,分量已经不对了,说好的不锈钢保温杯换成了玻璃杯,连盖子都是塑料的,方案里的钢笔又以圆珠笔替代,至于笔记本,也跟方案里有所出入,方案里的图片是没有标注笔记本的尺寸,但物料的参考价格用的是皮质B5笔记本,但当周义拿上手后,那个尺寸明显少了几厘米。
原本笑呵呵面对一众老师的周义,脸色变得阴沉,这个会场他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在校长从讲台上下来后,周义过去打了个招呼,同时对上台的张盈示以动作,就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师父,你去哪儿?”在会议室后方,拿着相机拍照梁怡笔看见了走动的周义,自然问道。
周义听得见梁怡笔的问话,但脚步没有一秒停下来,反而加快了脚步,走出门口。
整个活动方案,他其实都有过目,整个方案的点子也周义所建议,梁怡笔根据周义的建议完善了整个方案的内容和报价,整个方案是他先看了,才到新融城的营销总林总,这个方案的水准就是周义的水准,梁怡笔从草案到正式可以提交的方案,花了一天多时间,周义看了又看,已经想当满意了。
用一句说就是,增一个字显得不够自信,生怕方案批不下来;少一个字又自以为是,方案如此,爱批不批。
方案全程交由梁怡笔处理,从各种资源的采购对接,到物料到场的盘点,来自梁怡笔的许多问题,周义只回答可以或者不可以。
活动的落地执行,现场所呈现出来的样子——定制的礼品已经打了折扣,茶点水果,找不到稍微贵一点的类型,这么看,确定是翻车了,即便许多人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但周义猜到了蕴含于其中的许多事。
这就是周义几天没想搭理梁怡笔的原因,一个新入行的策划小白,已经干出了老油条才干得出来的事,并且夸张到哪怕执行的人由梁怡笔换成他本人,他都干不到这么离谱,层层折扣,处处盘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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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然发生了,新府实验中学一两百名老师,都收到了新融城的教师节礼物,各个兴高采烈,周义知道,送别的老师们也会高兴地给新融城点赞。
“师父,我干什么了?”梁怡笔一脸无知的问道,“我要是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毕竟我也才工作,第一次接触房地产,很多东西都不懂。”
梁怡笔说着话眼看就要哭了,但周义并不在意这个,他睁大了眼睛,抿了一下嘴,问道,“定制礼品的改动,林总知道么?”
“知道的,采购之前我就跟林总讲了,但是因为忙,就忘记告诉你了。”梁怡笔说道,虽然欲哭,但回答得也是有理有据,人之常情。
“真的么?”周义说着,拿出了手机。
“那是肯定的,没有林总的批准,谁敢改内容。”梁怡笔说,声音没有了示弱,反而比方才更大声。
“那就好,是我想多了。”周义说道。
“嗯,这是我第二次执行活动,因为很多东西都不懂,我也就特别的小心。”
“行,那我问一下林总玻璃杯的价格,咱们售楼部可以准备一批,用来送给来新融城看房的客户,反正也不贵嘛。”周义说着,点亮了手机屏幕。
“师父师父,你别……”梁怡笔连忙抓住周义的手道,头低了下来,眼睛瞬间红了。
周义笑出呼吸声,一手按在鼻子嘴巴上,另一只手关掉了亮起的手机屏,只等梁怡笔再次开口。
“师父,我错了。”顺带着哭腔,梁怡笔的眼泪依旧到了脸颊,像是一个犯了错了的孩子请求原谅。
周义挣脱梁怡笔的手,把手机放回了口袋,看了看四周围,对梁怡笔说道,“擦一下眼泪。”
“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我在也不敢了。”梁怡笔说道,一手擦拭着眼睛,但眼神还是不敢向周义。
“你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周义笑道。
梁怡笔再一次以手擦拭眼睛,破涕为笑,“师父,你别开玩笑了,真的是我不对,我就不该信活动公司的人的鬼话,他们说别的策划也都会操作,完事按市场规矩,也给我一点辛苦费。”
周义咬着下嘴唇,表情中下一秒就要打人了,伸出手的他,对梁怡笔点了又点,“如果,你是男的,我现在就给你两巴掌。”
梁怡笔刚收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连哭带求,“师父我,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原谅我。”
“你知道你们新融城是一家什么企业么?”周义虽怒,但声音还是压住了,又问到了方才的那一问题。
“嗯?”梁怡笔这回没有再回答,因不知道要回答什么才是对的,又怕周义再次动怒。
“刚才你说是国企,对吧?”周义道。
“嗯。”梁怡笔轻声应道,还点着头。
“你这个操作用官方一点的话说,”周义还了半句,就笑了,稍微停了一停,看着这个哭闹的小徒弟。
那套官话他也想了很久,接着说,“就是没有党性,没有原则性,心里只有自己,眼里没有人民,一己之私,背叛人民,背叛党。”
“你知道会怎么处理么?”周义问道。
梁怡笔换另外一只手擦着眼泪,摇着头。
“双开,哈哈。”周义笑着道。
梁怡笔哭着,突然抱住了周义,“师父,我不敢了,我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周义也突然错愕,“我没有举报你的意思,但下次干的时候,可以稍微想一下,如果其他人知道这个报价,你就下不来台了,懂吧。”
“师父以前也干过。”周义继续说着,两手不知如何放。
“那你有露过馅么?”抱住周义的梁怡笔问。
“那倒没有,我胆子还是小了。”
“哈哈哈,”梁怡笔的下巴都贴到了周义的肩膀上,头已经触到了周义,“那我把辛苦费分给师父一半。”
“不用了,这毕竟是你的辛苦费。”
梁怡笔没有接话,继续哭着。
“你松开我好不好,这里是公众场合。”
“你再不松开我要叫人了。”
“来,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