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的事,你扯上别人干什么?”陈铮勉强算平静的面色出现一丝裂痕,有东西硬生生地压着喉咙,“要不是因为我,莲姨不会死,夏瑶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境地!”
莲姨,全名陈瑞莲。
她是陈铮的养母,陈夏瑶的亲生母亲。
沈云开怔住。
莲姨和陈夏瑶这两个女人,是陈铮一生最大的痛。
“莲姨的死,不是你的错。”沈云开从陈铮的手里抢过烟,摁在烟灰缸里掐灭,“我记得上警校的时候,老师跟我们说过,和平是无数革命先辈用鲜血与生命换取的,而正义也是如此,往往很多时候需要付出代价去坚守。”
在沈云开看来,莲姨的死,夏瑶的伤,都是代价。
“所有的代价,我一个人承受就行。”陈铮哑着声音,“晚宁她不该承受这些。”
“按你这个说法,那我应该跟你一样,这辈子都不结婚不生子,要不然哪天像浩子那样捐躯报国,岂不是拖累妻儿?”
“那是不是千千万万的人民子弟这辈子都不结婚不生子了?”沈云开的情绪有些激动,“还天空澄澈,还世道清平,还天理昭彰,我们一直坚守在正义的路上。受打击被报复,那是常有的事情,我们要做的不是被他们吓破了胆,而是与他们抗争到底。”
陈铮哪能不知道这些道理,但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想过去M国见见徐晚宁,没人知道在人深夜静的时候,他也会任由思念如野草般疯狂生长,不眠不休,不消不尽。
可一桩桩横在他眼前的惨重代价,让他一次又一次退缩了。
“陈铮你知道吗?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做母亲的资格了,夏瑶她痛苦她难过,但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责怪你的话,她反反复复跟我说,这不是你的错,还让我劝劝你不要责怪自己为难自己。”
沈云开摸过烟盒,想了想,又把它扔到一边去,“反倒是你始终耿耿于怀,夏瑶她也跟着难受。”
陈铮眼尾腥红,“是我对不起她!”
“你想夏瑶从痛苦里走出来,首先你自己得走出来,再把她给带出来。”沈云开长长叹了一口气,“你这人哪儿都好,唯独在感情上太钻牛角尖了。”
“说我的时候就头头是道。”陈铮睨了他一眼,“你自己呢?”
五十步笑百步。
谁也没比谁好。
沈云开不以为然,“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心里可比你拎得清多了。”
“说来听听,怎么个拎得清?”
“努力经营当下,直至未来明朗。”
“口号喊得不错,你倒是行动啊!”陈铮道:“想当我妹夫都肖想了好多年了吧,你这努力一直都挺默默无闻啊。”
“不是……”沈云开从来没有跟陈铮说过自己对陈夏瑶的心意,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窥探得知的,可现在被他当面揭穿,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明明是我在给你做思想教育好吗?你就不能虚心受教吗?”
“过两天是夏瑶的生日,来家里吃饭。”
一句话,成功堵住了沈云开的嘴。
沈云开瞧见白色的奥迪从医院的地下停车库口缓缓驶出,他猛的拍陈铮的肩膀,“你快看,那车好像是小师妹的吧?”
陈铮循着沈云开指的方向望去,在半降落的车窗里,徐晚宁的脸一闪而过。
她的车牌号,他更是稔熟于心,“是她的车。”
沈云开原本还想劝他几句的,但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吧。
陈铮说得对,他自己那点事都还没理清呢,说多了,难免被人嫌弃只会纸上谈兵。
沈云开给自己系上安全带,“难得今晚不加班,咱俩去喝两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