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他很乐观,逢人就一张笑脸。”时隔多年,胡策脑海里依然清晰记住那张令人心头发暖的笑脸,“好像生活再艰难再悲情,也不能打倒他。”
坐下来聊了半会儿天才知道,他们家原来也是有一栋两层的红砖楼的,麦父在决定带老婆和继子南下闯一闯的时候,就把房子给卖了。
爷孙两人被逼得只能搬回破烂的老房子住。
看着白发苍苍走路都不稳的老爷子,还有哪怕浸在苦难里,眼神依然炯亮澄清的稚子,胡策等人心里都闷了一口浑气,难受至极。
临走的时候,爷爷让麦冬送一送他们。
“麦冬。”胡策摸了摸他的头,语重心长地道:“你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麦冬仰着头,疑惑地看向他,“是不是我长得太丑了,吓着叔叔您了?”
“不是。”胡策被他给逗笑了,“你很乐观也很坚强,是我见过最勇敢最厉害的孩子。”
贫苦的孩子早当家,麦冬也不例外,上山下田,拾荒搬砖赚钱,照顾年迈的爷爷……
别说一个孩子,哪怕是一个成年人遭遇这些,都未必能如他这般扛事。
麦冬被夸得有些害羞,伸手挠挠头,“我爷爷跟我说了,天塌下来了就当被子盖,没什么大不了。”
“胡叔叔,等我长大了,我要给我爷爷建个又高又大的房子,我还要给爷爷装上空调,还要给爷爷买个暖炉,爷爷他的腿不好,一到冬天就疼……”
麦冬絮絮叨叨地说着他长大后的宏伟理想,胡策等人安静地听着,谁也没有不耐烦。
离开麦家后,胡策和他的三位同事做了一个决定——借助社会的温暖力量,帮助这个贫困的家庭,扶一把这位仍然对生活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孩子。
他们将麦冬的经历事迹发行登报,不少人被感动了,都愿意伸出捐赠物资和钱财资助这个家庭。
眼见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就在这个时候,麦冬的爷爷突染急病,前后不过两天就逝世了。
麦冬由留守儿童变成了孤儿。
哪怕他还有个父亲。
但父亲早就已经抛弃了他。
“麦爷爷走了之后,我和我的同事都尝试帮忙寻找麦冬的父亲。虽然他做事狠心无情,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麦冬的亲生父亲,他有责任将他抚养至成年。我们寻找了将近半年时间,还是一无所获。”
胡策的声音顿了顿,“后来听他们一个也是南下打工的青年说,胡策其实已经死在他乡了。”
“死了?”沉浸在故事里的沈云开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据那个青年说,那个寡妇根本就没想过跟他好好过日子,劝他南下打工只不过是个幌子,她真正的目的是想哄骗他把房子卖掉,然后骗走他的钱。”
“他们南下到一个叫圳江的城市,前后不过三个月,他的新任妻子勾搭上了一个有钱的包工头,把他的钱全都卷走了。”
“麦冬的父亲深受打击,整日借酒消愁。那天晚上,在大排档喝醉了酒,与人发生口角,准确来说,是他撒酒疯挑事在先,结果被对方狠揍了一顿。大排档的老板怕闹出人命,连他的钱都没收,就把他给撵走。”
“第二日,他被环卫工人发现冻死在后街巷里。”
原本是一个唏嘘的故事,但陈铮和沈云开两人皆是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