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策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麦冬的下落,几番辗转,顺藤摸瓜,费了不少劲儿最终查到徐言白的身上。
“那些信件并非出自我的手,但与我脱不了关系。”徐言白坦诚道。
“那些信,都是出自你的那位助理阿飞的手是吗?”
鲜少人知道,其貌不扬的阿飞其实是一个字迹模仿高手。
既然胡策都亲自登门,徐言白也觉得没有什么需要继续隐瞒的,“是。”
“你们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希望之家收养孤儿,是为了贩卖器官?”
“大概在五六年前知道的。”
徐言白一直在暗中调查程如霜,收集她的罪证,知道希望之家收养孤儿是为了贩卖器官,是在薄绍宽那儿暴露的。
每一个新进孤儿院的孩子的来历,徐言白都让人查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你们想借用我的手揭开希望之家的真面目,费尽心思设计了这个局引我去展开调查……”
胡策冷冷地看着徐言白,“徐先生,从麦冬被李亮领养的那一天,你们就知道他肯定会遭遇不测的,敢问一句你怎么狠心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把魔爪伸向一个无辜的孩子而见死不救?”
“为了你的计划能顺利实施,冷漠无情地看着一个孩子被无情杀害。”胡策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厉声质问道:“徐先生,你跟那些扒人皮喝人血的恶魔又有什么区别?”
徐晚宁的面色顿时变得铁青,“胡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请你慎言。”
“胡先生,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个好人。”徐言白迎上胡策愤怒的眼神,淡声道:“为了达到目的,我确实可以不择手段。”
“你……”胡策气得面红耳赤,“虽说你是个心理医生,但别人见了你也喊你一声徐医生,可你的所作所为,对得住这一声医生吗?”
“先不说我为什么要冒险出手救他,就说我能救得了他一次,可我能救他无数次吗?”徐言白反问道:“我能救得了一个麦冬,可我能救得了无数个麦冬吗?”
“我徐言白自问也不是什么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无法达到你的期望,将所有人都救于水火之中。”
一时间,胡策哑口无言。
前几日,逃亡多时的李亮夫妇被警方抓获,他第一时间去公安局见李亮追问麦冬的下落。
面对铁证如山的证据,李亮无从狡辩,承认自己从孤儿院领养孩子不过是个幌子,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替器官贩卖交易掩人耳目。
李亮告诉胡策,那个车祸身亡的孩子正是麦冬。
正如陈铮和沈云开先前的猜测:他们从麦冬的身体里取走供体,为了不让人发现,故意制造一场血肉模糊的残忍车祸。
胡策也自知这一番责骂强人所难,他要恨要骂的人是郭院长、是李亮、甚至是斥巨资购买供体的富商,可麦冬的惨死,始终使他愤懑不平。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假如“知情者”徐言白当时出手相救,那么麦冬是不是就不会死?
也许徐言白说得对,麦冬早就已经成为了那些人的猎物,徐言白能救他一次,又能救他第二次、第三次吗?
胡策心底那股酸涩难受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住,眼眶渐渐发红,哽咽道:“真要怪,其实也怪不到你的头上来。要怪也只能怪我,是我亲手把他送进希望之家,是我亲手把他送进地狱的。”
如果他当初不是把麦冬送进孤儿院,给他寻一户好人家收养他,那也就没有后面的悲剧了。
胡策缓缓起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病房。
徐晚宁感慨万千,“我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麦冬这个名字会是深扎在他血肉中的一根尖锐的刺,每每想起,都能扎得他血肉模糊,疼痛不已。
徐晚宁鼻子一酸,用力眨了眨眼睛,“有时候,做个好人并不容易。”
徐言白看着她,面上没什么表情,淡声说:“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很可怕?”
见死不救,与杀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