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红惠是病死的,早在三个月之前就死了,今日是她的百日。
一天一夜后,两人终于回到屿城。
从火车上下来,徐言白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我要见赵一苒,你安排一下。”
“白哥,你是不是怀疑……”阿飞的目光落在徐言白的胸膛前,后面半句没凭没据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徐言白声音沉哑,“我们没有必要浪费时间胡乱猜测。”
第二日上午,徐言白接到赵一苒的电话。
“下楼吧,我现在在你家门外。”
徐言白拨开窗帘看向外边,果然看见自家门口前停了辆白色的轿车。
赵一苒见徐言白缓步向自己走近,降落车窗,“上车吧。”
“去哪里?”
“你不是想知道她的事情吗?”赵一苒道:“带你去见她。”
徐言白也不多言,躬身进入副驾驶座。
一路上,两人皆沉默不语。
大半小时后,车子在赵家祠堂门前停下来。
看守祠堂的明叔见赵一苒带着外人前来,连忙迎上前,婉言告诉她这是坏规矩。
“明叔,算不上坏规矩,他是我妈妈的堂弟,得知她去世了,特意过来给她上柱清香的。”
明叔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不再多说,走在前边领着两人往里面走。
赵家祠堂牌位琳琅满目,行列成阵。
徐言白一眼就看见楚红惠的牌位。
赵一苒拿起三柱香在蜡烛上借火点燃,随后递给徐言白,“既然来了,就给她上炷香吧。”
徐言白双手接过香,,双手横举过头,继而顺势从额、口、心轻触三下,最后把香插进香炉里。
“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这重要吗?”
“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的。”
“知道。”赵一苒伸手戳了戳自己胸膛,“你想知道此时在你身体里跳动的那颗心到底是不是她的?”
徐言白让人调查楚红惠的死因,得回来的消息是——楚红惠去世的那天,跟他做心脏移植手术是同一天。
他并不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如果我说是呢。”赵一苒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是不是会拿刀剖开自己的胸膛,把这颗心还给她?”
徐言白脸色沉了几分,隐隐有些怒意,“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刨根问底呢?”
“我从来都不喜欢当糊涂人。”
赵一苒迎上徐言白的目光,不徐不急地道:“活人的心脏不能捐献。”
徐言白猛然往后退了两步,几乎要站不稳。
也就是说楚红惠是有预谋式自杀。
因为心脏脱离身体,人会很快死亡,所以任何人都不可以采用活体进行心脏捐献。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干这种蠢事?”徐言白怒声道:“我不需要她来救我。”
“她瞒着我们所有人计划着这一切,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赵一苒的声音顿了顿,“我承认她是爱慕虚荣自私自利,为了能过上好日子,不惜抛夫弃子,可我想在某一个时刻,她也是后悔当初抛弃你的,否则她也不会豁出去用她的命来换你的命。”
徐言白不说话,面色沉得可怕。
赵一苒心情沉重得厉害,“我想她也并非是想求得你的原谅,她只不过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徐言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走出赵家祠堂的,只知道自己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似身沉浮梦一般。
他这一生,被抛弃,但又被挽救。
到最后,竟然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恨。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地倒退,徐言白的耳边不断回响赵一苒刚才跟他说过的话——
“徐言白,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事已至此,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一片好意,请你替她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