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石亭中,宁夜汗水滴落,脚下浸湿大片,大口喘息着,意识遭受了重创,如今魂灵归位,却仍旧浑噩不知。
刚才经历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此刻还没有完全平复,似乎残留着些许阴冷的气息,没有消散。
待眼前逐渐清明,宁夜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对面的二黑竟然陷入了沉静,没有任何异响,仿若老僧坐定一般,更为让他惊奇的是,二黑身上莹莹彩霞绽放,竟是脑后生出了祥和的光环。
“佛陀临身”,宁夜失声惊叫,在幻境中的一幕幕像是被带进了现实,眼前的二黑宝相庄严,难得的肃穆,眉眼慈祥,无尘无垢。
宁夜起身赶忙来到近前,试图叫醒二黑,却被一股看不见的屏障阻隔,两人之间似乎有无形的阻力,让他心急如焚。
“二黑,能听见吗?”宁夜奋力喊叫,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慢慢的,二黑身上的佛性似乎越来越强烈,整个身躯仿若镀上了一层金箔,神情庄重,全无往日的嬉皮笑脸的模样。
不过到现在为止,二黑被包裹在其中,似乎并未受到伤害,这也让宁夜放心不少,无奈之下,只能在旁边静静等待。
棋盘上的血液越发稀少,像是一个引子,揭开了某种久远的封印,随着生机被消耗殆尽,重新回到了原本的布局景象,没有再生出异象。
“呜”
二黑一声闲逸的呻吟,悠悠醒转,周身护佑的佛光消散,愣神了许久。
眼前陌生的环境,熟悉的人,终于让他记起先前之事,看到宁夜在一旁相安无事,也就瞬间放下心来。
宁夜如释重负,抚额而坐,神灵的冲击尚未散去,仍旧存留撕裂的痛感,脑海中莫名回荡着玄奥的波动,似乎遗留了某种烙印。
一股冷意从内心中迸发,让他感觉到不自在。
“喂,小夜子,你知道我刚才梦到了什么吗?”二黑看来并没有那样的创伤,一脸笑意的说道,倒像是意犹未尽。
“神佛漫天,天道崩坏”,宁夜诉说,感慨这番奇异的经历。
二黑原本打算炫耀的话语被噎了回去,愤愤不平,道:“佛生三世,芸芸众生莫不信仰,那你可知我修出了金身嘛,能踏破虚空,看破虚妄的那种”。
宁夜嘴角翘起,颇为无奈,二黑丝毫不在意这棋盘诡异的能力,却陷在梦幻虚无之中沾沾得意,与之化身的佛陀相距甚远,格格不入。
“那还不是被黑衣魔神逼迫,不敢近身吗?”宁夜反问道,缓解了脑海中的阵痛。
那边二黑闻言撇嘴,丝毫不掩饰的蔑视:“什么黑衣魔神,不知所云,明明是佛殿上的万千经纶,三千众生聆听佛理,怎会生出什么魔神呢?”
闻听此言,宁夜心中大惊,难道两人所见之景并非一致?当下也没有和二黑争辩,待仔细听了他喋喋不休炫耀之后,证实了心中所想。
一处是万千净土加持,讲经论道的宁静太平世界,而另一处是血雨腥风的杀戮葬地,两个极端,被他们二人单独经历,却又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碰撞交汇,让人极为不解。
强行扯住不安分的二黑,免得这家伙去触摸棋盘上的奕子,想重温那种教化天下的怪异癖好,两人远离了石亭。
轻揉着眉间,以此来略微缓解闷涨的不适,两人采足了鲜果,以备不时之需,绕过了石亭,往前走去,分不清道径,只记得大概的方位,踩着斑驳的瓦砾,发出裂开的响声。
两个山林中行走的少年,留下了痕迹却并没有驻足许久,继续前行。
越走越让人心惊,不断的残垣断壁渐渐显现,被人遗忘,被岁月侵蚀的破败不堪,掩埋在枯枝断叶下的青石,也残缺的厉害。
石亭是最外围的遗迹,留作风雅清闲的人消遣。
古遗迹似乎并没有过于庞大,倒像是庭家小院,幽致清远,可惜早已不见其本来的光景,应该能想象到那种简单而又别致的韵味。
已经接近傍晚,此处林间开始热闹起来,各种奇异的虫鸟露出头来,反倒是生机越发盎然,不至于显得太过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