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宁夜的问询,一时间场面有些安静,即便是穆长老也有些沉默,乍听之下,不知该如何回复。
离落儿在旁,侧着好看的面容,盯着宁夜的眉宇,直觉上眼前的少年有着未知的故事,平淡清澈的眼睑倒影出了一抹忧伤,不知为何。
穆长老沉吟片刻,也不去追问缘由,语气似是在叙说,只是夹杂了些许迟暮的叹息。
“天井境之下,自然有更为惊异的道路,先人早已踏出了痕迹,而所谓的轮回,这个……我却无法回答”。
“蚍蜉蝼蚁,不过一度春秋,草木荣枯,灿烂一夏,凡人经历数十载而衰破,沦为败亡,而即便仙道有成,亦不是可历万载,古往今来,化为劫灰的修士繁不胜数,湮灭在滚滚的浪涛中,就此遗忘”。
穆长老仰声喟然:“极道境界是何等的景象,即便是我空活百岁,也不曾见到,而那虚无缥缈,仅在传说中的轮回因果,更是难以企及的境地,是否存在尚未可知,尽读我灵犀水泽的典籍史书,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太过遥远”。
看出了宁夜有些意兴阑珊,秋风萧瑟之意,穆长老直身而起,九名弟子自然不能继续盘坐,随之而起身,便听道。
“虽不知有无存在,但我辈修士已是跨越出了凡理,粗浅的一窥天道真颜,犹如井底之蛙,在荒茫无际的宇宙中,总有你想要的真理被掩埋,而这就是需要你们去探知和发现的”。
“从一处桎梏挣脱,却跳入了另一处囹圄之中,而修道者,便是尸骨堆叠着靠近彼岸,总有一天,会见到你心中的净土,对此我深信不疑”。
“一花一道果,何必执着于轮回,逝去的自作缅怀,而此刻的风景,也足以给你们留下永不凋零的盛开”。
穆长老说完,留给了宁夜时间去体会,不止他一人,也是对着其余的八人,借由着话题,抒发心中所想。
不知不觉间,日头来到了正中,虽然踏入了仙门,但终究连仙池都没有破开,仍需五谷粮食填饱肚子。
简单的午饭结束,几人仍旧回到原处,聆听穆长老讲经传道。
收归本心,几人还是把精力放在如何激发仙池,破入眉心世界的任务中,默念小天道经,沉浸在精神世界,进行冥悟。
在之后的三个月内,穆长老会对九人进行言传身教,甚至停下了自身的修行,足以看出灵犀水泽对于宗脉的传承是多么的重视,没有新鲜血液的补充,最终将成为一汪死水。
宁夜多次尝试,进入那种玄而又玄的意境中,但没有外力加持,完全找不到头绪,这和在镇魂石上的异象完全不同,要靠自身来引导。
直到神色略感疲惫,身体也将近虚脱,这才停止,而旁边几人,也是汗水布满额头,少女的幽兰体香浮动,单薄的瘦削身形,轻微的喘息着。
让宁夜有些瞩目的,那优秀天才白舜天,依旧紧闭双眼沉浸钻研,丝毫不见一点疲惫之感,连带着面色都如平常一般,盘膝而坐,不见疲态。
没有出声,宁夜默默回忆着之前的感觉,在默念小天道经的时候,体内的血液随之而涌动,调动了浑身的精气,暗自感叹玄法的深奥,即便在他浅显的理解之下,也足以强健体魄,勾动灵气沐浴身体。
短暂的半日,他已经感觉到,由于之前的受伤遗留的血气亏损,被抚平填补,握拳之下,筋肉在轻微响动。
不过无奈的是,对于仙池,却半点痕迹都没有窥探到,让他颇为苦闷,不过好在不急于一时。
腿脚因为长时间盘坐,有些不适,宁夜默默起身,稍微远离了一点,简单活动下筋骨,舒展脖颈。
旁边不知何时跟过来的木讷少年程宝玉,也在扭动腰部,彼此相视一笑,没有出言,怕影响他人静修。
程宝玉似乎生性拘谨,来自普通人家,保留着一份纯洁的天性,做事谨小慎微,其貌不扬的脸上常被戏弄通红。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落霞逐渐积聚,烧红了西方苍宇,披在几人身上的余晖,犹如一道栖霞薄衾。
穆长老打断了几人的修行,叫他们散去,没有过于逼迫,嘱咐夜晚好好休息,明日晨起继续到此地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