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清风鼓动,将宁夜周边的孩童吹散,依依在旁边协助,此刻两人趁势远退,不愿意面对。
即便远离很远,依旧能够看到那些稚嫩的面孔在摇摇晃晃的追来,蹒跚的哭泣,像是被遗弃了。
依依转过身不再看,声音有些低沉,叹息道:“这里的因果罪孽太重,我们不能沾染丝毫,不然无名业火会焚化我们的神魂,无法得脱”。
宁夜艰难的不愿去回忆,此刻面色有些苍白,却是攥紧了拳头,恨恨道:“如此的罪孽,这天地中竟然会允许发生,早已不是修道,而是入魔了,成为了幽冥的恶鬼”。
依依默然不语,短暂的沉默之后,却是喟然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千万的孩童或者蝼蚁,没有什么区别,在主掌道理的天人眼中,都不过是他们探寻极道的手段,活在自己的执念中,早已没有对错善恶之分,因为存了漠视,所以不受所困”。
耳边的啼哭声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到,宁夜心中才有所缓解,不至于太过压抑。
看着依依的侧脸,他能够明白这些话,望着天空,吐出了郁结,嗤笑道。
“这就是所谓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吗?在佛陀的顿悟中,万事万物皆有其因果道理”。
“我为那些孩童愤恨难平,而那些丧生在我脚下的蝼蚁,亦是同样的诅咒怨恨,所谓的圣人之道,即在圣人制定的规则中,皆是圣人之行,反之则是违逆,被称为堕落;若是天地为堕落所执宰,那么堕落即是大行之道”。
此刻,远处传来了轰隆之声,像是闷雷,依依听着宁夜的自语,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这个他从没有放在心上的年轻人,此刻却是透着一股执拗,又或者是透彻。
宁夜目中露出坚定的神色,他似乎有些顿悟,扫清了心中的壁垒,坚毅的说道:“谁活着还没有执拗,既然规则由人制定,那么我的所行皆是我之大道,善恶由我来判定,我为一方天地,所以对于这些事,我不喜欢,自当扫清一切我之厌恶之事”。
依依有些无语,原以为对方大彻大悟,沾染了佛性,没想到说出此番话语,反倒有些魔道之意,翻了一个白眼,揶揄道。
“没想到宁公子还是一个骄狂不可一世的不羁少年啊,不如你皈依姐姐的道,若是不从,姐姐可是要扫清你哦,以证我之道”。
宁夜被噎的不清,不过嬉笑怒骂之间,他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明,自踏入灵犀水泽以来,心底的迷惑时刻在困扰着他,不知天道为何,今天终究是明白了。
“我心即天道,天道即我心”。
守着这份清明,当可不被尘世污浊,乱了初心。
依依异常聪慧敏感,喃喃重复着宁夜的话语,心底默默的咀嚼,好似有所收获,嘴上却是丝毫不留情面。
“既然你心即天道,不如让姐姐来修修你的道,你的心?”
“我的道,我自修,你修我的道,那是二心,况且……我还暂时不喜欢你。”
依依无语凝噎。
两人结伴而行,在这虚无之地的废墟之下,不知走了几天,可见这开辟出的世界之大,其间碰到了各种奇异的景象,两人心中都是有所明悟。
再接着,他们遇到了各种光怪陆离的事物,期间也遭遇了凶险,诞生于这方天地的荒兽嗅到了生灵的气息,狂吼嘶叫着,要把两人撕碎,凭借着依依的阵法造诣困住了蛮种,宁夜以黄金锏硬生生将其磨死,两人也是有惊无险。
这里实在是有些邪门,处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甚至碰到了阴冥鬼雾,差点将两人吞噬,这种传闻中的险地,即便是更深境界的修者也难以幸免,可虚弱一切道行。
不过,两人也一直在探寻,那便是之前鬼娃的造化,猜测这里可能存在着兵冢,遗存着上古传承下来的只兵,若是寻到,将是夺天地造化的地藏,价值难以衡量。
不过逡巡了数日,两人也是一无所获,不知隐匿在何处,以鬼娃的精明,不可能放任这些宝藏落入他人之手。
或许,那鬼娃早已是躲藏在了暗中,两人也是留了一丝戒备。
这一日,宁夜两人又不得不驻足止步,突生的变故阻隔了前行,即便是依依也是神情大变,心中颇为不舒服。
两人面前横亘了一片渊海,波浪翻滚,气泡蒸腾破灭,绽放片片血花。
“这里难道是地狱吗?”宁夜忍不住开口,因为景象实在是太过骇人。
血色的渊海殷红稠密,刺鼻的腥臭气味将此地笼罩,似乎天空都弥漫着红色的雾霭,昏暗的气氛有些模糊,此地是众生的归所,恶的诞生之地。
“血海”辽阔没有边际,前方已是没有出路,除非踏波而过,但那原始的罪血压制,鸿毛不浮,飞鸟不过,稍微沾染一丝,便会被因果缠身,坠入地心,最终骨碎魂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