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黛朵级的计划
“我知道了。”
晚上的谈话,随着一阵沉默与黄云海这简单的四个字而结束,他终究是个要强的人,哪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会哭哭啼啼,只会咬牙切齿。
贝法的这一番话,的确是说到他的心坎了,令人动容,但也就仅仅只限于动容而已;虽说人总是会变,但至少,现在的他还不会这么轻易的服软,咬咬牙,深呼吸,然后说一句‘我知道了’,最后缓缓离开,这就是他的选择。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潸然泪下,然后一番哭诉,寻求安慰,这是舰娘们最想看见的场景,心疼的同时,也会欣喜若狂,让指挥官对自己放下坚强是她们迫切的渴望;然而结果总是让人遗憾,目送黄云海沉默离去的背影,她们也只能苦笑的看着彼此,无奈叹息。
……
入夜。
独自一人泡在热气腾腾浴缸,看着天花板,黄云海开始真正思考起有关自己样貌的事。自己是多久变成这副模样的呢?其实,直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那个烈火熊熊的夜晚,一辈子也没法忘记。
从一旁的凳子上拿起一块闪烁着洁白流光的心智魔方,思绪渐渐回到从前。
说起黑三角的三大灾难,第一个自然是它那多变且恶劣的天气,海啸、风暴、雷暴,甚至是冰雹,每一次面对自然的绝对力量都会感叹人类渺小与无力;再者就是密集的塞壬舰队,出现频率实在的多的可怕,光是黄云海目睹的塞壬舰队数量就达到了十次之多;而最后的便是那些每逢黑夜便会凄厉哀嚎的……堕落舰娘。
其实黄云海并不想用堕落这样词语,来称呼那些因为人类的恶意,而受尽束缚与折磨的可怜舰娘,她们并没有堕落,她们只是受尽了人类的恶意,凄惨的沉入海底,被漆黑的舰装困锁四肢,遮住双眼,再也见不到光明与希望,就好似戴上枷锁的傀儡,所以,姑且称她们为傀儡舰娘吧。
相比起塞壬,傀儡舰娘对于人类的敌意要可怕的多,这种敌意,极度单纯,充斥着报复与疯狂的味道,每逢遭遇,不死不休。
然而,就是这般对人类敌视万分的傀儡舰娘,却有一个让人疑惑的特点:她们总是会在难以侦察的黑夜里不停哀嚎;
那种哀嚎让人听了会觉得悲伤和刺耳,就算相隔二三十海里都清晰可闻,所以,就是因为这样的哀嚎,堕落舰娘伤人的次数实际上少得可怜,一般的船只在听到哀嚎之后,及时的撤离就能安然无恙,只有少数大意和抱着侥幸心态的蠢货才会落得一个船毁人亡的下场。
对于这一怪异的特点,黄云海暗暗猜想,或许是因为她们天性善良不想伤害无辜的人吧?虽然她们陷入黑暗,虽然她们受尽恶意,虽然她们看不见光明,但她们曾经也是舰娘啊。
有些人行船听到哀嚎之后,往往会脱下帽子,低头默哀,随后在听到哀嚎的地方扔下一束鲜花,以示缅怀与悲痛;而也有些人听到哀嚎却只会破口大骂,抱怨着自己运气不好,居然遇到这些倒霉玩意儿。而对于自己,听到哀嚎,那就代表麻烦上身,想跑也跑不掉。
以前什么也不懂的时候,被傀儡舰娘找上门来,以为是自己倒霉,现在看来,恐怕是因为灵魂网络吧?他回想起乘坐的小船被傀儡舰娘追着轰成碎片,然后自己抱着一块木头在海里一个劲狗刨的凄惨画面,而之后能学会如何在海面上奔跑,如何在海面作战,真是多亏了这些傀儡舰娘锲而不舍的追逐。
击败傀儡舰娘,一幕幕曾经她们遭受非难的记忆就会被强制注入自己的大脑,而那些舰娘就好似得到了解脱,一个个挣脱枷锁,露出明亮的双眼以及满足而感激的微笑化作点点荧光飘向天空,最后彻底消失在海面之上,只留下一块心智魔方和捂着脑袋,悲伤而又头痛欲裂的自己。
想到这里,黄云海看着手里的心智魔方,仰天长叹。
自己的模样也就是第一次击败傀儡舰娘之后发生变化的,从那之后数个游荡在图斯尔岛的傀儡舰娘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趋之若鹜,而自己也就陷入了长达数月的逃杀漩涡,而最终的结局,自然是自己多了几块魔方,以及一大堆悲伤的记忆。
这样看来,恐怕是第一次遇见的那位傀儡舰娘的时候,在其无情炮击的逼迫下,间接的帮自己打开了灵魂网络的开关吧?虽说自己实力得到飞跃性提升的同时,也让自己的灵魂网络暴露在了其他傀儡舰娘眼中……
那现在就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关掉,或者说怎么控制好这个开关,如果说一开始,黄云海是因为傀儡舰娘的追杀而被逼成这样的,那在那之后就是他潜意识里自己逼自己维持成这样的,至于原因,那也很简单……
贝法说的也没错,自己的确把自己逼的有些太紧了,现在乱七八糟的事情暂告一段落,身边又有那么多可靠的舰娘,是该适当的悠闲悠闲,休息休息……想到这里,黄云海突然眼皮子渐渐变得沉重起来,困意也越来越明显,于是,他赶紧从浴缸里爬了出来,擦干身体,穿好睡衣,一头栽在床上,就这么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起来。
可比起这个没心没肺的当事人,其他舰娘们听到贝法这一番话,却久久不能释怀,原本以为大家这几年的漫长的追寻之旅已经足够难过了,可现在一和指挥官相比,这点难过,在日复一日的孤独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天狼星和卡律布狄斯悄悄将耳朵贴在黄云海房间的门上,之所以偷听而不是开门,是因为女仆长单独给天狼星说过了,今天晚上情况特殊,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不要去打扰主人,让他自己好好静一静,想一想。
但要是主人发出一点悲伤的声音,她们就会立马破门而入,用自己温暖的怀抱治愈对方破损的心灵,可从始至终除了几声不明所以的叹息以外,她们再也没能听到什么动静,最终也只能遗憾离开。
可一同离开的两人,却没有回到各自的房间,两人一同轻手轻脚的来到了黛朵的房间,打开门,黛朵和赫敏此刻都坐在床边,不约而同的向两人投来目光。
黛朵级四姐妹,齐聚一堂。
这是黛朵的房间,虽然整洁,但显得有些阴暗,深紫色的窗帘,黑纱床幕,哪怕是屋顶的吊灯都用这暗色调的灯罩对其做了光线模糊处理,一排形态各异的娃娃排列在床头,大部分都有着黑眼圈,灰色皮肤,白色头发,以圆扣子作为眼睛,有些类似巫毒娃娃。唯独中间那个有着白色头发和精致金红色瞳孔的帅气娃娃和周围的娃娃显得格格不入,它双手抱胸,目光上扬,嘴角含笑,意气风发,阳光帅气,而它旁边还有一个,双手前扑,一头白色中长发,穿着女仆装,双眼都被摔成一对叉叉的倒霉娃娃,两者对比相当明显。
赫敏见两人走进来,站起来帮她们关上门,随后转头问道:
“主人怎么样了?”
卡律布狄斯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无奈的摊了摊手:
“什么事也没有,也就在洗澡的时候叹了几口气,洗完就睡觉,现在多半睡着了吧?”
“不会吧?女仆长都说的那么动人了,主人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以为这次会是好机会呢……”
说着,赫敏后背贴着房门,叹了口气,继续说到:
“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总觉得主人对我们的态度有点奇怪呢,若是失忆了的话,那倒好说,可明明主人看起来也认识我们,自从回来之后,对谁也都很温柔,脸上也总是在笑,可要是仔细去感受的话,其实也不难看出来,主人对待我们的时候有一种很隐晦的生分感,让人捉摸不清,就好像戴上了一个面具,把自己真实面貌遮住了一样,不让我们观察他在想什么;我本以为借着女仆长刚刚的那一番话,能让主人变得软弱一些,不说一蹴而就,哪怕让主人暂时的露出一些软弱的样子,也好让我们抓住机会靠近他,安慰他,可都这样了,主人居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让人着急……”
在场的四姐妹个个都是婚舰,当初从皇家的前线基地回来看到贝法留言的时候,得知自家心爱的主人在外面历尽艰险,早就心痛难耐,恨不能将那些可恶的塞壬挫骨扬灰;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主人回到身边了,大家也做好万全准备,商量好了周密的计划,甚至通宵达旦的讨论过如何从里到外的治愈好主人的身心,第一天黛朵,第二天卡律布狄斯,第三天天狼星,第四天赫敏,大家一起好好配合,好好的陪着主人,照顾主人,安慰主人,让主人彻底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恢复以往自信与开朗;
可情况出乎意料,一时间让四姐妹中的三姐妹没了主意。
卡律一身白色丝质的睡裙,露出光洁白皙的双肩,以及修长的大腿,婀娜的身姿在朦胧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她此刻慵懒的枕着手臂趴在桌子上,灰色长发从她手臂间穿过,用着颇为无奈的语气说到:
“赫敏,你说的是没错,可主人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管怎么问,他也只会说,我没事,我挺好的,让你们担心了,我们又不可能逼他,实在没办法啊……”
天狼星此时穿着诱惑满满的半透明蕾丝薄纱睡衣,脚上还意外的穿着白色半透明丝袜,上半身大片大片如白雪般细腻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进门的时候看见了床头柜上那个帅气的娃娃,一眼便知道那是黛朵照着主人现在的样子做出来的,红宝石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伸出手将那个帅气娃娃拿了下来,坐在床边,将娃娃放在腿上开心的把玩,可听到卡律布狄斯的话后,立马又抬起头:
“那是主人骗你的。”
三人同时向她看去,天狼星将娃娃放在一边,露出表情渐渐变得难过起来:
“昨天晚上我看到了,主人的背上全都是伤,刀伤,枪伤,甚至还有爪印,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伤?主人现在身上还有伤没好?”
赫敏一下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随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之前就听女仆长说过,现在主人的五感极强,就算这里距离主人房间有一段距离,要是声音太大也说不定会打扰到主人休息。可不光赫敏,黛朵也是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卡律布狄斯也是如此,一个个站起来手忙脚乱,见状,天狼星连忙解释到:
“是伤疤,伤疤,如果是伤的话,我早就帮主人治疗了。”
黛朵虽不善言辞,甚至有些自卑,但作为婚舰,她对黄云海的感情也不比自家妹妹们差,天狼星还没解释完,她就已经打开柜子把医疗包都拿在手上了:
“真的吗?真的吗?天狼星,主人现在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我已经上上下下摸过一遍了,主人身体状态很好,不用担心。”
卡律布狄斯拍了拍自己丰满的胸口:
“吓死我了,天狼星,就算主人恢复力强悍,如果是枪伤的话,不及时处理可是会恶化的,还好你摸过了……”
“等等?你摸过了?天狼星你什么时候摸过主人了?还是上上下下?好啊,你又在偷跑!我到现在连和主人抱都没抱一下呢!”
安静的水面,天狼星第一个石子所泛起的波浪还没结束,立马又投下了另一个重磅炸弹;要知道,她们虽然同为婚舰,在以前可是连和指挥官牵手的机会都没有过。
黛朵放下手里的便携式医疗包,听到卡律布狄斯和天狼星的话,难免想入非非,渐渐开始脸红起来,随后双手忍不住捂住自己的酡红的脸颊:
“要是我也能摸一摸主人就好了……啊……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