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切都是宿命,这丫头注定是要像她母亲那般守护璩洲的。
……
尉迟泽在讲述这段过往的时候,眼眶中是含着眼泪的。每说一句,心脏就要被狠狠的揪上一次。
田之诺擦了擦眼泪,又问道:“所以……我是妖王之子的女儿……”
众人也已震惊。除了尉迟诚之外,毕竟方才他就知道了这件事,现在他非常担心田之诺的情绪。
尉迟泽微微扬起下巴,试图将一直萦绕在眼眶中的泪水憋回去,“是啊……”
田之诺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突然觉得呼吸有困。她向后踉跄了几步,还好被完颜若锦接住了。
站在一旁的尉迟诚只好又将伸出的双手收了回去。
尉迟泽吸了吸鼻子又道:“当年妖王为了让我听命于它,控制住了皇宫,压制住了我的皇兄皇嫂,以及我的侄儿。我被迫退出壹队,辜负了阿言的信任。”
尉迟诚垂眸沉默了,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他一直明白叔父是为了保护他和他的家人才一直听从妖王的差遣,日日忍辱负重,只能将怨恨挤压在心底。
“本以为有个男人能替我好好保护她了,虽说心有不甘,但至少能让她一辈子无忧。谁知,造化弄人,它竟是一只妖!最离谱的是,它还是妖王之子!”尉迟泽苦笑道。
田之诺的大脑很混乱,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自处,一直对妖物喊打喊杀,到头来她自己竟也是一只妖物。
她慢慢的伸出双手,看着那双可以操纵万物的手掌,隐隐后怕。
尉迟泽本不想这么早将这一切告诉这个毫不知情的孩子,但是妖王已经按耐不住了。并且他笃定,妖王已经知晓了田之诺的身份,否则它也不会至今都只是大肆宣扬逮捕却又不真正的控制住她。
田之诺用力的擦着自己的眼泪,可无论她怎么用力,脸上的泪花总是擦不掉,泪如雨下,没完没了。
完颜若锦心疼的紧,想开口劝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田之诺轻轻推开完颜若锦,慢慢直立起身子,脑海中闪过了一段民间传闻,联想到当下,心头又是一紧。吞了吞口水,试探性的询问道:“民间有闻,妖王之子名为绮津,性子温顺,处事理性,与妖王天差地别。可惜却被人下了情蛊,一朝入情深似海,最终还是败给了那个让它日日挂心的女人,最终二人同归在了镧铉皇城之上……”
传闻有云,那日皇城之上飘起了大片红云,自上而下的红雨倾盆而来。那两具尸体被如血一般的红雨冲刷整整一日,次日便化为一缕红烟双宿双飞,从此这世上便又多了一段令人唏嘘的凄美孽缘。
这故事在口口相传中变得格外离奇。
有人说,这是话本先生随意臆想出来的神话故事。也有人说,那日当真是瞧见了这惊人的一幕。
是真是假,权当是一段悲剧罢了。
“所以……这故事说的……是他们?”田之诺颤抖着薄唇,不敢抬眸去看尉迟泽的眸子。
尉迟泽那日并未去皇城,他胆怯了,不忍心去看那一幕。即便他百般阻拦,也无法阻止田雅言赴死的决心,到头来还是只等来了她的死讯。
其实在尉迟泽心底最深处是有一个答案的,田雅言根本不是绮津的对手。绮津定是故意相让,与她同归于尽。
绮津知道田雅言的性子,一旦认定的,绝不会改变,若不让她顺心,这件事便就没完没了。
最惨的不过是,到最后绮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孩子,你阿娘是个忠烈女子,她既作出了决定,便不会回头。就算绮津有意留她,她也不愿给自己那个机会。宁可同归,也不愿背负着爱恨两难独活于世。”尉迟泽懂她,正是因为懂她,才会爱之入骨。
田之诺的视线被泪水渐渐模糊,她脑海中好像出现了那日爱恨两难,同归于尽的画面。
明明相爱,却又不得不站在对立面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此刻田之诺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世有多么惨烈,现在的她好像就站在那条平行线上。
左手边是使命,右手边又是身份。
从前她可以毅然决然的选择使命,可就在此刻她突然恍惚了,原来她也是那个被别人喊打喊杀的妖物。如此一来,她又有什么资格驱赶妖物呢?
“阿诺……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无论你是人还是妖,你都是你!”完颜若锦在她耳边喊道,“做猎妖师,你可以无所畏惧的保护璩洲。作为妖女,你可以勇往直前的保护弱小!你就是田之诺!”
“阿诺……”
“橙子……”
周围的伙伴们都在叫着她的名字,可她却好似什么也听不见一般木讷的向一旁走去,抬步走到后院。
她将自己缩在花丛中,紧紧的抱着自己。
读过的日记,听过的故事,一幕一幕的在脑海中回闪着,一切故事好似都串联了起来。
越想越觉得头疼脑胀。
可这就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别人说的再多都不及她自己想通的好。
没有人去打扰她,就放她一人静静的守在那片花坛中,整理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