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死了人是大事。村民立即赶赴县城报官。
戏台上的死尸晾在那里也没人敢动。
“我就说是吊死鬼索命,我们逃不掉!我们逃不掉!哈哈哈哈哈。”说话的是个小生打扮的人。他此刻有些疯癫,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一位年纪稍长的人看不过去,上前给了他一巴掌,“张庆勇,你再胡说我把你的嘴缝起来!”
那位叫张庆勇的小生捂着脸,并没有被他这一威胁吓到,而是指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女人说:“都是你女儿,都是因为她。她害死了一个人还不够,还要害死我们所有人。我们最后都会死。就是因为她到处勾引男人!”
“我没有……”
“你侮辱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两人撕打在一起,戏班其他人赶忙上来劝架,台上闹哄哄一片。
“啊!!”
众人惨叫一声,下一刻就发现自己被扔到了台下。台上站着一个女人,正是姜芷夏。没人看见她是怎么上去,又是何时出手的。
她拍了拍手上的土,对下面一脸茫然的人说:“又都不怕了是吗?不要破坏凶案现场懂不懂?你们倒好,在尸体旁边打架。你们小心知县老爷一会儿过来把你们全都带走。”
台下有人小声抗议,“可你现在还不是踩在尸体上。”
姜芷夏一看脚底下,有些尴尬。
“这……这不重要。”她走下来,“现场不用太过保护。他一看就是被精怪杀的,找不到线索了。你们刚才说的吊死鬼是什么意思?”
在出事的那一刻,姜芷夏明显感到一股阴气,但百姓四散奔逃将其冲散了。
听到这话,张庆勇迅速爬起来,“都是班主的女儿,她死了丈夫还到处勾搭人,害死李大。现在李大的魂魄回来找我们复仇了。”
“我没有害过人。”
“你别侮辱我女儿!”
“我侮辱她?她一个寡妇不守寡,四处搭讪……”
“我在戏班帮忙怎么可能不跟别人说话?”
“你……”
“你吵死了!”姜芷夏再度把张庆勇提起来,扔得远些,“人家守不守寡跟你有什么关系,一天跟上了弦似的。碍你什么疼。瞧你激动的,不知道的以为她给你守寡呢。”
她白了他一眼,然后扶起班主,“你女儿的事我不管,总归寡妇再嫁也是正常。但你得告诉我你们戏班究竟遇到了什么。这件事肯定不是常人所为,如果你有隐瞒,让精怪继续作祟,只怕你们戏班最后一个活口都没有。你女儿也逃不掉。”
班主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长叹一声,“都是作孽啊。如果当初拒绝开场就好了……”
班主说他们戏班三个月前收到泸州城里新戏园子的邀请,让他们前去“破台”。
所谓“破台”是指新剧场在开门营业的前一天晚上,要在子时找人唱一出戏。
戏班里的几个武生扮演天兵天将,单找一个人扮演吊死鬼。
吊死鬼要跑遍楼上楼下,待等被天兵天将捉拿之后。园子里的伙计拎一只白毛大公鸡,将鸡头一拧,再将鸡血洒满全场。至此,这台算是“破”了,预示戏园子以后大吉大利。
他们给的报酬十分丰厚,班主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但来到戏园后,他有些膈应,想要毁约。
因为这个戏台是东西走向。唱戏这一行里的讲究戏台要南北走向建立,这样演出才顺利。
今天遇到这个戏台,班主心里直打鼓。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曾在东西走向的戏台上唱过几出,都不太顺利。思来想去,他还是跟请他来的老板说了自己的顾虑。
老板是个外行,不知道有那么多讲究,猜测他是不是嫌太少,于是又把价格提高一倍,连带着可以让他们在这里唱三天,不用给场地费,收入全归戏班。
班主一咬牙,同意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那天晚上“破台”进行得十分顺利。第一天正式演出也获得满堂彩。连着三天演出一点怪事都没发生,老班主躺在床上还想自己这回是不是走大运了。
可在他们收拾东西准备上路去下一个地方唱戏时,出事了。
当初“破台”演“吊死鬼”的戏子李大,大晚上趁没人,吊死在戏台上。
从那以后,他们戏班就没安生过。戏台事故频发,演奏的几位师傅也相继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