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见,给你。”
成队又翻了一页纸,语调又慢又敷衍,曲若伽不禁忐忑——看得这么快,估摸着肯定是觉得她写得贼差吧。
紧接着,她又听见队长冷冰冰的声音。
“我最烦女法医。”
……
曲若伽实在没忍住,抬起眼睛,跟孟余和施言悄悄对视一下,互相读到对方眼中同样的诧异之后又飞快低下头去。
头儿烦女法医?还是“最”烦?还有这回事?
不过在这之前,法医所确实没有正式执业的女法医。她偷偷掰着手指琢磨了一会儿。
海市是个小城市,人手远不算充裕。季老退休之前,重大疑难刑案一向由他本人操刀,其他能独立执业的也都是男法医,偶尔案情特殊需要女性力量支援,总是得去其他分局借调人手。
至于曾经短暂打过交道的几个女法医或者实习生……她皱眉回忆,没觉得头儿特别反感她们啊?无外乎就是冷冰冰而已吧,但他对谁都一样,也看不出“最烦”吧……
姚澄亮倒没太在意,只当他是冷僻乖戾才这么说,反而还笑了笑,色眯眯从怀里掏出两页A4纸来,拿在手里显摆来显摆去,让纸张在空气中抖动个不停,像一条欢迎会入口高挂燃放的长礼炮。
“还没见面呢就讨厌,就这粪坑脾气,活该你打光棍儿。哎不过我看这姑娘本科是你校友,你俩还是同一届的,没准儿认识呢?叫……什么来着,我看看啊……叫方清月。三点水的清,月亮的月,啧啧,这小名字,配上这小长相,真不错。”
姚澄亮咂嘴称赞道。
——
——
话音落地后,曲若伽莫名觉得整个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
像是约好了一样,窗外细风顿住脚步,没人翻页、没人说话、没人挪动椅子或者端起咖啡吸溜吞咽。空气骤地被调成了默片模式,就连走廊外头都仿佛倏然间肃静了下来。她甚至有种错觉,似乎这个空间里所有人一瞬间同时屏住了呼吸。
眼睛有点痒,她埋着脑袋没敢动,只眨了眨眼皮,下一秒,扇动的微妙响动就如同变成了这诡异氛围之中失足跌落地面的一根细针。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敏感谨慎的。粗线条的姚澄亮只在意自己没等到回应,于是又不怕死地大声追问了一句,粗砺的嗓子突兀撕开这片诡谲的寂静,甚至吓了她一跳。
“啧,问你呢,认识吗?”
“不认识。”
那片寂静瞬间消失了,仿佛从没来过。
头儿的语气冷漠如旧,又翻了一页干燥的报告纸。再寻常不过了。曲若伽暗忖,肯定是她太紧张这份报告了,才会有这种错觉的吧。
“这个长相,当年怎么着也得是校花级别吧,你真不认识?从来没交集?”
姚澄亮还没罢休,继续喋喋地问着。
成辛以颇不耐烦地呼了口气,把报告往桌上一甩,站起身来掏出烟盒往外走,头也不回道。
“都说了,我最烦女法医。”
——
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情。
就在成辛以说完两遍“最烦女法医”的同时,三十几公里之外的国际机场航站楼,刚排队取完行李的方清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