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斯姐妹出生的时候，女巫村就已经是女巫村了。

高耸的围墙，日夜巡逻的卫兵，没有农田，没有屋舍，只有遍地层层叠叠的破旧帐篷、每日定点发放的无法给所有人果腹的餐食。

女巫村就是这么简单。

女巫村里的生活更简单。

炼药、炼药、炼药。

琼斯姐妹从会走路起就帮忙分拣药材。

等长高一点能够到晾晒台了，就开始每日重复着将新鲜的草药放上去再将晾干的草药收下来的工作。

等力气大到能拿动铡刀铁棍了，切药和搅拌药汤就变成了新的日常。

再难一点的工作琼斯姐妹就没在女巫村干过了。

因为她们到了启灵的年龄。

当姐妹二人手中显现出一黑一白两个月亮时，她们的母亲跪坐在地，扭曲的表情不知是笑还是哭。

该笑的是，二人可以离开这个圈养女巫的村子，离开食不果腹的日子。

该哭的是，二人离不开这个教会为尊的大陆，离不开被榨干每一滴价值的命运。

刚刚来到弥赛亚的首都萨沙，姐妹俩被洁白的大理石、精美的食物、柔软的衣裳冲击的头晕目眩。

拥有白色满月的姐姐日日感恩祷告，拥有黑色新月的妹妹却在沙土上日日刻画母亲的面容再一遍遍抹平。

不过有一件事，是二人都要做的——修习巫术。

在庞大的圣骑士神殿后庭森林，散落着不起眼的木屋。

这里是姐妹俩的天堂。

但直到温柔爱笑的米拉，嘴硬心软的露恩，严肃耐心的海伦娜被一起捆在木桩上任烈火吞噬的时候，姐妹二人才明白这个天堂是她们用生命打造的。

教会需要女巫，但不需要太多女巫。

完成了传承的女巫，自然就可以消亡了。

透过无情舔舐着恩师的火舌，姐妹俩看到了女巫们忍住剧痛的笑容，和用口型传达的遗言。

活下去。

“让她们观刑好吗？难道不会埋下仇视教会的种子？”

“教会不需要她们仇恨，教会需要她们恐惧！这些肮脏的东西，还有资格仇视教会？”

身旁的圣骑士旁若无人的交谈，向她们投来轻蔑的目光。

二人确实不敢仇视，因为只有顺从才能活下去。

但不管多顺从，她们听到最多的称呼还是“肮脏的东西”。

明明他们才是肮脏的东西。

那些带着口臭的猥琐笑容，那些油腻潮湿的肥厚手掌，那些匪夷所思的行为指令。

哪一样都比自己肮脏。

教会主教，世袭贵族，家族继承人，通通都是肮脏的东西。

直到梅迪的出现，姐妹俩才仿佛看到了一丝光亮。

身为“创世神选中的人”，梅迪是有资格拥有两位女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