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的县衙靠近城北,正前方不远有一条河流,名为璃沅河。
它自西向东,横穿整个姑苏城,是璃江的分支河流。
烟雨街则是姑苏城内最为宽阔的一条街道,由南向北连接着姑苏城的两个城门。
靠近城中心街道两侧,各种商店,作坊林立,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是整个姑苏最繁荣的地段。
言家的府宅以及兵器工坊就在这里。
言奚乘车进城后不久就抵达了县衙,奇怪的是,他没有经过任何审讯便被直接关入大牢。
阴暗潮湿的大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味,令人作呕,言奚被关入其中一间牢房。
骤然从亮堂的外界一下来到这昏暗的场所,眼睛还没适应,来不及观察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二弟,他们果然把你也抓来了!哎,这可如何是好!”
言奚转头一看,旁边牢房关着的竟是自己的大哥言远。
再向四周望去,整个大牢都是熟人!
父亲,大伯,二伯……言府上下,一个不少!
言家,是姑苏城的经商世家,自祖上便以锻造闻名。
可靠的质量、良好的口碑,乃至于姑苏城的兵器、农具几乎都是出自他家,他们家的精湛工艺甚至在整个大崇王朝都赫赫有名。
按理说这样的家族哪怕是县令都得慎重对待,现在居然全家入狱。
问题,好像比预期的严重!
“奚儿,都怪为父啊,如果当时谨慎点,应该没事的,如今害得你也进来了。”
说话的是言家的家主,言奚的父亲,言见霖。
他此刻望着言奚,懊悔不已。
“父亲,到底怎么回事?”
言奚毕竟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于言见霖情感上十分亲近,这声父亲叫的也算顺口。
况且不管是言见霖或者是大哥言远,对他都是相当不错,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并没有因为他是次子而看轻他。原主唯一的爱好就是捣鼓各种小物件,为此言见霖甚至在内院专门给他建了个房间堆放物品,任由他宅在里面,从不多言。
言见霖一番讲述后,他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半月前,言家接到一批武器订单。与平时不同是,这批订单是朝廷下的,两千支重型长枪,专为朝廷重骑军打造。
普通长枪的枪杆一般是由白蜡木制作,再搭配金属枪尖,虽然整体轻巧但不耐用,与敌军对拼时很容易被刀刃砍断。
而重骑军使用的长枪则全部使用金属打造,挥舞起来能轻易将敌军盔甲击破。
言家独特的锻造工艺可以将一丈多长的枪身分成两截,中间用螺纹链接,既不失刚度,又能方便运送,不占空间。
有时候朝廷自己的工坊兵器生产不过来,也会委托江湖世家帮忙锻造,以言家的技术和口碑,这种订单也不是第一次接了。
由于这次军备朝廷要的急,言家这边也是日夜不歇,终于在昨晚才锻造完成,凌晨清点查验后运送到指定地点交货就行了。
正是如此,言远才没有时间参此次璃江晚宴。
谁知道问题就出在运送途中。
言见霖和言远父子俩人,亲自护送,车队走在烟雨街上,到璃沅河正欲过桥时,突然所有人包括车夫纷纷晕倒在地。
等到被人叫醒时,天已大亮,这时再检查货箱,两千支长枪也是不翼而飞。
而官府这边没有等来货物,过去查看情况后,得知军备丢失,便将言府众人全部扣下。
“县令没有找您问话吗?”言奚问道。
“早就审讯过了,你大哥和当时负责运送的仆役都被一一询问了。
“那县令大人怎么说的?”
“咱们言家平日里和陈县令关系倒也处得不错,在此事上,他应当不会故意为难我们。接到消息后陈县令在第一时间就派人四处搜捕,看能不能找到兵器在哪。”
“那县令相不相信您的话,此事是我们遭人陷害?”
“现在不是县令相不相信的问题了。军备兹事体大,这往大了说,便是欺君之罪!”
很多事情是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的,应当交付朝廷的军备弄丢了,在这个残酷的时代,不是诛九族就是流放,而且大概率是前者。
“所以,咱们言府上下尽数被抓了进来,便是怕有人见势不妙逃跑了。”
言奚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
“也不怪陈县令谨慎,上面命令下来之前,咱们言府的人一个也走不掉!”
说到此处,一同关押的其他族亲叫嚷起来了,纷纷指责言见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