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眉飞色舞地说，“李家，突然着火了，大家都去灭火，火倒是不大，很容易扑灭了。可是，起火的地方，却是当初李家安宅埋婴儿的地方。而且，很多人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仔细去找，却找不到！有人说，是被杀死的婴儿来报仇来了。李家老太太都给吓病了。”　　　　杜松也说，“其实，杀婴未必能安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城北赵家杀婴安宅后，第二年，他家的一个男子就病死了。他们就问巫师，为什么法术不灵了。巫师说，他们必定是做过对神不恭敬的事情，心不虔诚，才被神责罚了。后来他家主人想了又想，好似在祭神的时候，他们家有个女人当天打坏了一个盘子。赵家家主就把这个女人赶出了家门。”　　　　凤华只是听着，没有参与讨论，她很清楚，这是秦征派人干的。而且，不光是这一件，以后，凡是做过杀婴安宅这种事的人家，都会有麻烦。虽然不会真的伤害他们什么，但是也要让所有人知道，杀婴安宅，那是做梦！　　　　之后的一个月里，很多人家都出现了各种异象，尤其是晚上，常常在安静的夜里，听到不正常的婴儿哭声。　　　　一时间，王城里人心惶惶。人们在传一个新的说法，“闹鬼”！　　　　在这之前，人们认为，人死之后，鬼魂就去到了地下黄泉。至于在黄泉怎么生活，人们没有去想过。整个西凤国，也没有鬼魂会回到人间的说法。　　　　但是，近日王城多个宅子都不得安宁。而且，人们发现，凡是出事的宅子，都是请过巫师，杀婴做法过的。于是，小鬼回到人间，“闹鬼”的说法，就甚嚣尘上。　　　　这些说法，都是凤华教给秦征，秦征又找了可靠的手下散布出去的。为了改变杀婴的风俗，凤华可是问了秦征很多关于鬼魂的说法。　　　　她敏锐地发现，这个国家没有怨灵、恶鬼回到阳间报复的故事。这就是她的办法，引起人们对鬼魂的惧怕。这样，他们在杀人的时候，也要顾及一下，鬼魂的报复。　　　　一次在御书房读书的时候，王戎跟大家说，“你们听说了吗？最近京城有小儿传唱歌谣，‘鬼门开，怨灵小鬼回人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杀人者，要偿命！’”　　　　“对啊，我也听到过，路边的小孩就在唱这个，他们一点都不害怕，即便是父母责骂，让他们闭嘴，孩子们也好像觉得有趣似的。”葛笙也出来发表意见。　　　　“你们不觉得有点瘆人吗？”　　　　“这些小孩子怎么知道这歌谣，谁教的吗？”　　　　……　　　　凤华听着，心中暗笑，为了编这些东西，她可是半个晚上没睡呢。　　　　裴岳说，“凡是‘闹鬼’的人家都去请了巫师做法，可是，没用啊！”　　　　李辉道，“我也听说了。有人传，那些被杀安宅的婴儿无辜枉死，没有被好好安葬，所以怨气很重，小鬼们去了黄泉，还不甘心。就求了鬼王，开了鬼门关，回到人间来报仇。想要家宅安宁，就不要再杀婴，而且，已经杀了的，也该把尸体起出，好好安葬。我听说，城西的宇文大人家，就把婴孩尸体挖出来，到城外好好安葬了。后来，果然他就无事了。现在好像有越来越多的人家在学宇文家了。”　　　　凤华问，“巫师们在做什么？他们做法不灵，导致小鬼横行，居然没有办法吗？”　　　　“巫师们也在调查，他们说是有人装神弄鬼，造谣生事！”裴岳回道。　　　　装神弄鬼？最爱装神弄鬼的就是巫师们了，他们居然还要讲起科学来了吗？笑死了！　　　　不过，秦征还真是个有本事的人，居然到现在，都没有被任何人抓住把柄。凤华想，巫师们一贯都掌握着对人们思想影响的权利，可是，现在发生了可怕的事情，他们却无能为力。也许有的人能通过这件事，意识到，巫师也有无能的时候。不是像他们自己吹嘘的那样，可以通神。　　　　晚上，秦征进入寝殿跟凤华禀报，“如女皇预料的一般，今日，屠家盖新房，请了巫师做法，却没有准备祭祀的婴儿。他家跟巫师解释，害怕小鬼回来报仇。巫师也无法，只好就那样做了法。”　　　　“这是个进步，人们终于明白，不管为什么，杀无辜的孩子，都是不对的。下面，我们这样做……”凤华招秦征过来耳语。　　　　几天后，御书房里，伴读们又开始讨论与“小鬼”有关的事情，“你们知道吗？有一对夫妇，居然跑到神庙门口去哭，还要找杀了他们孩子的巫师。他们说，前天晚上听到孩子说话，被杀死的婴儿们，死后根本没有到天上，也没有侍奉太一神，而是去了黄泉。因为年纪小，没什么本事保护自己，被其他的鬼欺负，凄惨得很。”　　　　“巫师们岂容他们这样说啊！”　　　　“可不是嘛，听说后来大巫发怒，说他们质疑巫师，触怒神灵，就把他们以不敬神灵的罪名，绑起来，让人带到奴隶市场，卖了。”　　　　凤华插了一句，“大巫有这么大的权利？可以随口一句话，把良民就变成了奴隶？”　　　　“他们犯了大错，去神庙闹事，还质疑大巫，按照先皇的许诺，巫师有权利处置冲撞神灵的小民。”穆庆解释说。　　　　“巫师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那还要律法做什么！”凤华不高兴了。　　　　杜松说，“没办法，这是西凤王族的祖上答应大巫的。不过，大巫倒也不经常行使这个权利，除非有小民冲撞神灵。”　　　　课程结束了，伴读们都回去了。但是，凤华却在御书房没走，她让人把国家的律法都搬过来，在一堆竹简当中，学起律法来。　　　　她发现，这个国家虽有律法，但很多时候，有法不依，甚至很多官员本身，不懂律法，官员犯法也是屡见不鲜。　　　　而且，她搬来一些刑部的案卷看过后，发现，官员审案，也是随意性很大，有时候，打20个板子，还是30个板子，砍手还是砍脚，完全看心情。　　　　这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