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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极北之地,酷寒逼人,滴水凝霜。神秀离开迷陵之后一路向北,来到了濯雪山以北千里的极北之地,他是来找白别的,曾经在冰原尽头见过他一面,如今四处寻找亦不见其踪影,仿佛人间蒸发。    纵然寒风如刀割,神秀修为深厚,足以抵抗绝地之寒,冥冥中仙骨似乎在指引着他往北地深处掠去,仙骨与仙骨之间的吸引虽是微弱,却能在其中寻找到蛛丝马迹。    神秀翻过无数个山头,在极北之地某一处发现了奇迹,方外神仙掌控天地万物,屈指便可创造奇迹,这片奇迹,正是白别云间存在的证明。    一棵循环着四季变化的怪树静静地立于冰原之上,这是第一次遇到白别的地方,随着白别觉醒,曾经舜华所熟悉的那股气息已然不存,神秀一步步踩在雪中往那棵树靠近,目光迷离恍惚。    灵风吹拂而过,与寒风相撞,空气中无数白雪落下,化出千奇百怪的模样,灵风吹至树上却无丝毫变化,它在与大自然嬉戏,却无法撼动神迹。    神秀来到神树下,权雷戟没入地面三分,大声道:“白虎神,神秀求见,请您现身!”    耳边呼啸着风声,神秀冻得牙齿打架,幸亏他修为深厚,体魄不同常人,否则一入此地转瞬化为冰雕。    这地方冷得太不寻常。他觉得这种地方,是玄师卿喜欢的地方。    神秀想起玄师卿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树后传来——    “你看到净寰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令神秀一惊,此时树上朵朵水晶花开,冬季转为春季,在树下的神秀感觉到了春天的温暖。神秀不动声色绕到树后,才发现白别原来一直在这里,不过略施小计便迷惑了他的眼睛。    白别双眼微阖,倚靠神树而坐,神态极其认真而专注,仿佛在寻找着什么,思考着什么,时间对他毫无意义,他甚至可以坐在这里直到天荒地老。    方才白别现身时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他是否见过师净寰,神秀心生惊惶,是因为白别通过意念感应就能知道他心中所想,这是凡人无法达到的神游境。这与当初在天城师净寰以触碰读取他的记忆有异曲同工之处。    神秀开门见山说出了来意:“白别,净寰神子已经受太清孤玉掌控,为何你还在这里?”    白别似乎并不意外,沉声道:“她现在还不是神子,唯有集齐四神之力,她才是净寰神子。”    “什么意思?”    白别并未直面回答神秀的问题,“这世间能够改变师卿命数的唯有应天子,天子已经消失,以吾之力尚不足以逆天。”    “难道玄师卿受九命咒影响便是她的命数?”神秀心中不信不服,“你们方外神仙总是过于相信自己的力量,怎的到了这个关头,却选择畏手畏脚?太清孤玉当真有那么可怕?”    “没错,他就是这么可怕。”白别微微垂眸,“你以为我不想救净寰?但……太清孤玉是古今以来唯一一个真正逆天成功的人。”    神秀不解,纵然方外神源衰弱,白虎神既然回到了世上,就应该拥有对抗天城的力量,而白别的一番话像是在告诉他,方外如今的力量不敌天城。    “那玄师卿呢?玄师卿尚有连太清孤玉都恐惧的力量,你身为白虎神,难道与玄武神相差甚远?”    “她自然是不同的。”白别望着茫茫天地,大雪纷飞,“神子是方外掌控四神之力的存在,实力仅次于神皇,吾若出现在她面前,你想,在九命咒的影响下,玄师卿要压制吾并不难,因为白虎之力,为她所用。”    玄师卿身为玄武神的同时又是方外神子,神子这个身份比玄武神高贵得多,天子掌权,神子掌力,此乃神皇设下的规矩,可惜这世间再无神皇,无人能直撄玄师卿的锋芒。    “……你不是说她现在还不是神子,何以尚能对你造成压制?”神秀提出了疑问。    “因为吾现在的力量有所不足,要做到与她对抗,实在艰难。吾唯有躲在极北之地,才能避开太清孤玉的耳目。”白别低下头,仔细想了想,又道:“神秀,你该去找夕辰,也许他能帮得上忙。”    青龙神?传说中拥有毁灭一切的力量,四神中最强的青龙,神秀从未见过青龙神的真面目,他的神秘神秀早有听闻,即便长居方外亦难得见上一面。    “小心一些。”白别的目光迷离恍惚,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劲,“你更该关心魔天的安危,若是太清孤玉命令玄师卿对付魔天……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会阻止她。”    离开之前,神秀问起一句话:“白别,当年为什么要触发我体内的魔气,逼我回魔天?”    白别面无表情地道:“你总要回去的。”    ……    碧羽阙前,舟然抬头望天,竟是看见烈日周围有三道光晕,即便两边有飞瀑直流,水气漫天,也止不住这灼热之息,仿佛深入了魂魄深处……    热……    而此时碧羽阙内,莲池水榭中,两名侍女以团扇扇风,青衣阙主十分舒适地侧躺在榻上,望着由远及近匆匆而来的有琴鸿。    “阙主……当真不要紧吗?名剑宗宗主已经打算发力突破结界了。”    “随他去吧。”青衣阙主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结界被破,阖上双目养神,突然说道:“鸿儿,若是有朝一日吾离开了碧羽阙,这阙主你自可当得。”    眼下名剑宗前来闹事,阙主又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突然说什么让他继承阙主之位,有琴鸿虽然对青衣极其尊敬,当下还是不禁想道:莫非,阙主是打算将烂摊子搁下自个儿逃了?    “你在想什么?”    “没有没有……”    “别以为吾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青衣阙主微微冷笑,“放心吧,吾非是那种将烂摊子推给后辈的人,你只需静静等着就行了,烈日当空,何不让心情凉快起来呢?”    有琴鸿汗颜道:“若是结界被突破……”    青衣一睁眼,眸中青芒闪过,冷冷道:“哼,不可能的。”    好在青衣行事向来靠谱,碧羽阙虽是人心惶惶,但阙主深居并未出面,众人心中都有了共识——青衣阙主不出,意味着名剑宗绝不可能跨越这道门!    一层无形气罩笼罩在碧羽阙周围,明苓华纵身一跃直入云霄,春秋剑光芒大盛,连续几道无比强悍的剑气打入气罩中,竟是被如数弹回!    明苓华见状大惊失色,连连挡下自己发出的剑气,然而最后一道竟是进行了反噬!    “宗主!”“宗主!”    “哼,好一个狡猾的青衣!”明苓华落地,抹去嘴角的血,摆了摆手,“本座没事,你们准备一下,务必全力突破结界!”    “是!”    然而这个时候,一名名剑宗弟子骑鹤匆匆赶来,大声道:“不好啦!宗主,不好啦!迷陵已经被……”    “你说什么?”明苓华面部表情扭曲不已,立马甩袖御空而去,众人面面相觑,迅速跟上宗主的脚步!    迷陵,魔天在人界夺取的第一个根据地,正是百脉重要的藏宝之地,曾经由百脉之首碧羽阙守护。    而如今呈现在名剑宗众修眼前的,只是一片废墟。    迷陵遭遇了彻底的毁灭,明苓华甚至想不到这世上何人有此能为,竟将迷陵毁灭得如此彻底,其中最坚硬的天河岩都已化为齑粉。    “这……魔兵呢?”“你这是废话,迷陵都成这样了,天魔大军肯定已经灰飞烟灭了。”“嘘,小声点。你没看到宗主的脸色都已经……”    明苓华面对着一片废墟,心中顿生无力之感,来时禄长老千叮万嘱让他务必保住迷陵,如今事情已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这该如何是好?    而在迷陵东边十里之外,一处隐秘的森林内,一条从迷陵地下伸延到此处的暗道中冒出一个个天魔,原来神秀早就让他们准备了后路,十里暗道便是当初占据迷陵时相缘所负责,只有参与这项行动的天魔才知道这条暗道所在,灵宿掌握着暗道入口,提前得知迷陵将有一劫,于是连夜让魔兵们进入暗道。    当他们感受到滔天神力自天穹压迫而下时,已经身处十里之外,即便隔得遥远,亦能感受到那股威压之可怕!    “迷陵……已经毁了。”灵宿颤着声收回感知,难以相信通过空行战马所看到的那一幕。    “怎么可能?那人明明仅出了一招……”    那可是曾经的方外神子啊!灵宿暗暗地想,十指禁不住微微发抖,原来他们的敌人,竟是这么可怕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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