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出来招呼他们入内,邢忠则站外面守候。可能是先入为主的感观,朱然仿佛看见一个出家版的林黛玉,慢里期条地招呼朱然喝茶,心想不会是雨水,雪水吧?口里却不自觉地说出来:“这是雨水,还是雪水?”
妙玉心中一怵,这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嗜好,会不会岫烟告诉他的,却见岫烟也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知道岫烟没说。妙玉温言回复。
“听说妙玉姑娘的师傅去世不久,望多节哀,妙玉姑娘今后可有何打算?”朱然问。
“还没有,为何施主一定要请贫尼去做教书先生?”妙玉反问道。
朱然没有直接回答,说:“妙玉姑娘是不是接到贾府邀请,要入驻大观园?”
“是的,你怎么知道?”妙玉说。
“他们有提什么要求吗?”朱然问
“没有。”妙玉说
“现在没有不等于将来没有?倘若将来有要求,到时你可能处于两难境地。”朱然说。
“你是来劝我不要去贾府,然后去你那里?”妙玉反问。
朱然朝岫烟挥挥手,岫烟悄悄退出客厅,到了外面。
“正常人确会这样想,但两者并无联系,回苏州很危险,那里可能有你惹不起的大人物,入国公府受屁护是正常路径,但他们为什么无缘无故帮你?他们是你已故父亲的同僚?\"朱然问。
妙玉打断他:“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目的?我猜肯定不是为了请教书先生。”
朱然略为沉吟一会,说:“我说是一个和尚告诉我的,你信吗?你小时候不是给一个和尚劝出家,避过大难了吗?”
妙玉听了往事,脸色惨白,算是相信了,悲苦欲哭道:“那你是什么意思,来帮我的?为什么帮我?”
朱然平静地说:“你是邢岫烟的半师半友,我是她父亲的同僚,算是半个相识,刚好我不久前与王子腾打过交道,所以来帮你分析而已,将来的事我也说不准,现在朝中政斗正是杀红眼的时刻,双方也可说是多方斗得难分难解,胜负未分。贾家大姑娘当上贵妃不久,宫内外传话不方便,但是出家人有籍口,出入皇宫较方便......你父亲已故,你们两家,或者是你家和王家,王子腾的情谊还能维持多久?我恶意地猜测一下,会利用你,你会不知不觉地当了政斗棋子,反正你在他们眼里不值当什么,朝政斗争是很残酷的,暗涌层出,敌我难分,你懂的.....”
妙玉看来已相信了大半,差点伸手捉住他的手,问:“那我要怎么办?”
朱然略为思索,说:“可以进去大观园,但不能答应额外不合理的要求。”
妙玉沮丧说道:“拒绝推托不了怎么办?你不是来请我去做教书先生的吗?看来不是真心的,是来看我笑话的。”
朱然不厚道地笑了,看来这小尼姑果然是尘缘未了。说:“我的想法是你偶尔去一趟我那里教书,以显示你有外面倚仗,不怕他们赶出门。”
妙玉暗称一声“妙”,嗯了一下,现在看朱然顺眼多了。怪不得岫烟说他是奇人,果然不同凡响。怪不得能白手创办那么大的商行,养有一大班手下。
朱然又说:“我估计,个人猜测,三五年间,王家贾家最终会政斗失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早作安排。”
妙玉呆呆地看着朱然,这个难道是癞头和尚的弟子,半个神仙,怪不得外面叫他朱半仙。
朱然被看得发麻,忙转话说:“这里储了多少雨水雪水,下次还是用泉水好点,泉水干净点。”
气氛一下子就从云端跌下地泥,妙玉嗔恼不已。
......
末了,妙玉很客气地送他出门。半路,邢忠还是忍不住问结果如何。朱然很认真地说,妙玉姑娘很忙,但还是会百忙之中抽时间去教书的。妙玉姑娘真是高风亮节,慈爱友善的姑娘。邢岫烟知道是胡扯,但谈成的结果会是真的。见妙玉最后的模样,应该是帮到她了,顿时又觉得他顺眼了许多,也没跟他杠,只觉得他是做好事不想留名。其实朱然主要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帮秦小妹找个先生,行侠仗义是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