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江府船厂，负责商贾交易的是薛蝌和贾芸，所以接待这些商贾代表的也是他们。听了他们的诉求，贾芸淡淡地说：“给我们点时间，会给你们答复的。”

“贾掌柜，我们的款已拖延了两三个月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可是要拖家带口来你们船厂蹭饭。”其中一代表说。

“祁老六，前段日子你也赚够了吧，现在只是暂缓支付。没说不给你。”薛蝌斥道。

“那总得有个明确的答复吧，到底什么时间给，拖下去总不是个事啊！”

这给船厂供货就是个鸡肋，前期确实他们得到了实惠，作坊稳定下来，单子也稳步增长，听说货物都出到南洋海外，以后订单只会增加不会减少。但很快听说那边打仗，货物倒没少订，回款却不及时了，甚至开始拖了三四个月也不见动静。想抽身离开，但是又舍不得前期的投入，而且技术上还得到船厂的支援，工艺上和管理都上了一个台阶。两方相较，确实真是左右为难，上下不得。

“行，不用啰嗦，三天之后，给你们一个回话，顺便转告同行。”贾芸一锤定音。便赶走了他们。

会客室两人面面相对，都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办法？货都已经发去南洋了，难道还要退回来还给他们？”薛蝌问。

“以前听朱然讲书，说唐太宗收了波斯国使节的礼物，第二天大臣魏征闻讯急忙过来劝阻，说波斯国动机不良，不能随意收他们的礼啊，赶快退回给他们。唐太宗有点为难，说礼物朕都用过了，怕是不能退啊！

魏征奇了，啥礼物不能退？是美食吗？吃下肚子了？

好一番盘问，皇帝才支支吾吾地说，礼物是波斯美女。

这不，出海的货就像是波斯美女，能退吗？”贾芸调侃道。

薛蝌很是不解，问：“那你为什么答应这么爽快？ 是拖刀计？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谁说我要躲，诸葛亮用兵还有锦囊妙计呢？朱然走了，他的锦囊应该放在海儒先生那里，去找他就对了。”贾芸半真半假地说。

海儒一直在安心教书育人，船厂的财政危机并没有影响到他，不管外面吵闹成如何，好像没发生过这回事，或者像是与他职责无关一样。但自从他叫芍药去给鸳鸯把脉后，鸳鸯便休假不上值了，财务室陷入了半停顿状态。也因此以“合理的理由”避开的小段时间危机。

当薛蝌和贾芸两人找到他商议时，他也坦白地说：“朱然走的时候，确实提出了一个法子，他说，各大合作商家资金不足时，可以向船厂借，船厂会成立一个专门的钱庄，以合理的利息把借钱贷出去。”

薛蝌和贾芸倒抽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船厂还有很多流动资金，刻意没放出去，只是为了收利子钱，开拓一个行业？

薛蝌突然问：“老朱那里有消息了？打仗已经结束了？”他能想到的就这么多，要是那边没有个准信，船厂的钱是不敢乱用的，只能猜想朱然那里已经结束了。

海儒并没有朱然的消息，有的是过时的小道消息，一些南洋商人回来时说的，道是陆宋岛附近战争正酣，双方打得难分难解。他说：“不管输赢，按时间推算，战争已经结束，朱然应该在回师的路上。设立钱庄是为了与各个商户捆绑更深一点，特别是优质的作坊商户。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船厂的底缊不是一些小商户能摸透的，不能给他们牵着鼻子走。”

薛蝌和贾芸似乎有了一点点明白了，只感觉自己两人和海儒朱然两人比，还是差很多段位，怪不得朱然要不择手段拉这个前探花入伙。所谓的状元榜眼探花，虽说是排列顺序是一二三，实际上状元榜眼是面子工程，皇帝为照顾大臣颜面，让大臣挑选的出来冠军和亚军，但选举的标准更多侧重于外貌颜值。真正让皇帝亲自挑选和看中的是第三名的探花，探花才是有实力的人才，这是潜规则，只有少数人明白，很显然，朱然也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