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外边,点点火星飘散。
在所有血蕨根须被火焰烧成焦炭之后,九尾紧张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下来。
他擦掉额头上的一抹冷汗,低头看向地上的灵一。
随后,他俯下身,把受伤的灵一从地上缓缓扶起。
此前一直抱怨周遭环境肮脏不堪的九尾,现在意外地没有在意自己的毛发被灵一身上渗出的鲜血染红。
九尾问道:“灵一,你还好吗?”
灵一低语道:“没那么好......或者说,痛死人了......”
灵一仍然感觉得到自己身上那些被血蕨根须撕裂的伤口传来很重的刺痛感,这让她十分担心自己的安危。
“刚才那些根须的出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根须是血蕨的幼芽阶段,也就是从你身体里的血蕨种子萌发出来的。”
灵一一听,脸上冒起冷汗,惊讶问道:“你不是说一天之内这个血蕨寄生病杀不死人吗?”
“原本是这样。”
九尾转过头去,伸手指向前方远处的俄耳遗迹,平静说道:“但是遗迹里传出的笛声会促进血蕨的生长,使它们狂化暴走。”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吹笛,但是你既然听得到声音,自然也会受到笛声的影响。”
灵一随着九尾的视线,也看向遗迹那头,只听见前方遗迹里仍然回响着笛声,那个令人烦躁不安的刺耳声音。
现在灵一感觉不到笛声对她的身体有什么样的影响,自己的身上也没有再次钻出那些渗人的根须,她认为自己体内的血蕨或许已经被九尾的那一记火焰拳给烧没了。
灵一问道:“那是什么笛声?”
“是一种操控血蕨的曲子,叫做束魂曲。”
“束魂曲?”
“对,那是一个很古老的曲子,很少人知道。”
九尾说道:“在几百年前,探险家普鲁士?顿在血色深渊拜访过一群神秘的土着民族部落,他在那里打听到了关于血蕨这种魔物的很多事情。”
灵一惊讶问道:“普鲁士?顿?你说的是那个写过《普鲁士?顿环球探险日志》的作者吗?”
九尾看向灵一,简单地点了点头。
“没错,他就是那本书的作者,也是一个很有名的探险家。”
“他在土着部落里见过当地人操控血蕨表演的场面。这些在他的探险日志里有写到:只要土着吹出带有特定旋律的笛声乐曲,那些埋藏在深土里的血蕨便会窜出,根据曲调高低的不同进行神奇的舞动,其血蕨到底为何会受到土着所吹出的笛声影响,他至今仍未寻找到答案。”
听了九尾的讲解,灵一略有所悟。
“也就是说,遗迹那里所传出的笛声跟当地土着所吹的曲子是同一种曲子,而我体内的寄生种子听见这种声音便出现了暴走的现象?”
九尾说道:“我觉得是这样,毕竟刚才的状况明显不是正常现象。”
灵一沉默,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是现阶段最好的解释。
明白了这些,灵一紧张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一些,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此时,她才渐渐感觉到自己所受的伤有多么的严重,光是站稳自己的脚跟都要付出自己极大的力气。
灵一的皮肤上都是被血蕨刺伤的裂口,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对于一个长相美丽的少女,看着自己的皮肤被糟蹋成这个样子,有可能会因此发疯地大叫,不过灵一没有发疯,她并不是很担心自己的伤口有多严重。
因为她知道自己随时可以施放治疗术为自己治疗,只要不是危急生命的重伤,她都能够自己处理。
“你的伤......不要紧吗?”九尾盯着那些血腥的伤口,轻声问道。
“没事,这些伤口死不了人的。”
灵一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缓缓说道:“刚才你那一掌真管用,把我身体里的血蕨都烧死了,现在我感觉自己身体比之前走路时还要轻松一点。”
九尾沉默片刻,虽然被灵一称赞是很稀奇的事情,但是他的脸上并无露出什么开心的表情。
他沉声说道:“灵一,先别高兴的太早。我那一掌虽然暂时保住了你的命,但是并没有完全消除你身上的血蕨寄生病。”
灵一一怔,惊讶的看着他,说道:“欸?不是......你那一下掌击不是把我身上的血蕨都烧死了嘛?”
九尾叹了口气,解释道:“就算我能够熟练地控制自己手上的拳气,也不可能像外科医生那样做手术能精确到分毫不差。”
他轻轻抬起自己的手掌,继续说道:
“我的拳气可以凿山裂地,其威力之大如果不加以控制,肯定会伤到你的身体,甚至可能会直接把你打死。所以我在刚才击打你的胸口时,刻意收敛了力道,让手中的拳气迅速穿过你的身体,从而不至于让你的身体整个烧起来。”
“我现在只能用这种方法烧毁你体内大部分的血蕨,暂时延缓住你体内血蕨的生长速度,但是还有一小部分血蕨,凭我的本事肯定是不可以乱动的。”
灵一惊讶问道:“为什么?”
九尾说道:“那些血蕨扎根在你的五脏六腑,想要消除它们风险太高了,在我看来,只有用正确的治疗手段才能消除你身上所有的血蕨。”
灵一有点不相信九尾的话,明明自己身体已经没什么异样了,却又要被九尾的一番话灌入感染者的名单,她抬头看着九尾,怯声问道:“你......没在骗我吧?”
九尾挠头说道:“我骗你干嘛?不然我为什么一开始就费心劝告你赶紧回去治疗?血蕨寄生病打从过去一直是最危险的几种疾病之一,不仅如此,它的传染性也很高,通过尖刺接触其他生物的方式就可以传播它们繁殖的种子,因此,凡是被血蕨根茎触碰到的人,几乎都会感染上这种怪病......”
“所以,世界上没有几个好心的活菩萨敢医治得这种病。”
听此言后,灵一脸色渐白,她从来不知道血蕨是如此危险的魔物。如果真像九尾说的那样,找不到敢医治这种病的医生,那她还真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灵一无力地靠在树干上,好似街角小巷间输光全身家当的赌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九尾看着灵一神情落寞的样子,有些担心,便稍稍走近她身旁,安慰道:“灵一,你也别太沮丧,虽然你身上都是血,有点脏,不过我还是会带你回城镇找人治病的。”
灵一侧头看向九尾,注意到九尾的毛皮上粘着自己的血渍,不由得轻声问道:“既然你知道血蕨寄生会传染,为什么还要如此热心地帮我,你不怕也被感染上怪病吗?”
听此言后,九尾顿了顿,似有心事的望向别处,说道:“我是不会感染这种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