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弥漫，钟楼中间出现一个大坑。

“咳......”

灵一吐出一口鲜血，痛苦地从坑中站起来，望向前方。

她现在浑身疼痛，光是移动一下身体都感觉自己体内的骨头在颤动，恐怕自己的肋骨已经断了好几根，伤势不轻。

但是她必须站起身，因为路西法的另一次攻击就要来了。

只见远处一道白色剑气冲破天空中的寒雾，呼啸着朝着钟楼急速袭来。

轰！

由无数巨石堆砌而成的钟楼应声被拦腰砍断，钟楼的上半部分轰然坠落，在地面上发生爆炸，砸碎了十几栋木房，以及数百名逃命的无辜者。

坠落的钟声最后敲响，仿佛在悲鸣着。地面上弥漫着呛鼻的土灰，到处都是碎石，木屑，以及人的残肢，灰蒙蒙的烟尘中，深红色的血液从可怕的废墟中流淌出来，染红了半条街道。

小孩的哭喊声，妇女的尖叫声，守卫的呼喊声，还有伤者的嘶吼声，有痛苦的，有惊慌的，有绝望的，还有迷茫的，地面上的一切声音都在暗示着：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无数纷杂的声音不断钻入灵一的脑子。她颤抖着拿起地上的圣剑，用力插在泥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刚才她及时跳出了钟楼，免遭到那道强烈剑气的攻击，如果自己动作稍微慢了那么一秒钟，她恐怕已经醒不过来了。

灵一眯眼望向周围。几米高的烟尘漂浮在半空中，眼前也是一片灰，很难看清十米之外的事物，不过灵一知道自己站在街道上。

周围的一切都被烟尘染成了灰黑色，到处都是房屋残骸堆积而成的废墟，还有许多黑褐色的血迹，从废墟堆里面缓缓流淌出来，看着极为凄惨。

灵一看着脚边的黑色血迹，内心一震。刚才的钟楼倒塌恐怕对城镇造成了不小的破坏，千吨重的巨石落在地上，那产生的冲击波恐怕跟陨石坠落无异，会波及到很多无辜的人。

“呜呜呜......救命......”

附近的一处废墟传来了呼救声。

灵一转头望去，看见一个衣衫破烂的瘦弱少女被几块巨石压住了身体，无法动弹，脸上的表情痛苦且绝望，而且被巨石压住的下半身不断流出血液，恐怕已经被巨石压碎了。

“唔......”

灵一迟疑片刻，虽然心里明白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但是她还是忍着身上的疼痛，走向那名少女。

她默默把圣剑插在地上，单手扒住巨石，奋力抬起，勉强把巨石抬高了几公分。

“好了，快点爬出来......”灵一看着地上的瘦弱少女说道。

少女见状，毫无血色的脸上闪过一丝微薄的希望，她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抓着身前的泥地，艰难地往废墟外爬去。

她吃力地往外面爬了很短的距离，随后却再也没有动作，也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灵一见状，低头看去，骤然一惊。

看其伤势，这名瘦弱少女已经不行了。

灵一双眼骤缩，震惊地看着脚边的少女，一语未发。她迟迟没有放下手臂上的巨石，硬撑着站在原地，似乎在期待眼前的少女能够醒过来。

“你在干什么？”

就在此时，路西法忽然出现在三米高的空中，面无表情地看着灵一，轻蔑说道：“你不会是想用这种虚伪的善良来欺骗我吧？真可笑......”

灵一单手撑着巨石，背对着路西法，依然一语未发。

路西法见状，冷冷一笑，说道：“不过，我能够想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你根本没有办法战胜我，想不出任何伤到我的方法，自己也已经深受重伤，无力反抗，如今，战斗已无用，逃跑也无用，求饶也无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靠打感情牌来搏得我的同情，这样或许能有一丝希望能够保住你自己的小命。我说的没错吧？”

灵一阴沉着脸，依然沉默。

“很聪明的想法，只不过......对我没有用。”

路西法微微抬头，像看一只烦人的苍蝇一般看着灵一，冷冷地说道：“赶紧拿起你的剑，至少死之前像一个战士的样子。”

灵一沉默片刻，狠心放下了手中的巨石。

叭咔！一阵骨头碾碎的声音从她脚边响起。

灵一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她也无法避免听见这个声音，只是，她真的不想听见那种肉体死亡所发出的声音，所以她才一直不愿放下手中的巨石。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灵一默默转过身，一只脚踩在鲜红的血泊上，溅起血花。她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愤怒，抬头看向路西法，对其问道：“为什么......你难道根本就没有心吗？”

“嗯？”路西法眉头微挑，显得毫无波动。

“这场战斗，死了太多无辜的人，或许跟我有脱不开的关系，但是对你来说也是一样！而你，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人的死活，这些废墟里面压

死的人，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却一点羞愧之情也没有！”

“羞愧？”路西法听了灵一的话，噗嗤大笑起来，笑声极为渗人。

“我为什么要感到羞愧？这些人能被天上落下的石头砸死，简直是再可笑不过的事情，然而你却要让我羞愧？”

灵一愣住：“什么？可笑？”

“哼哼，我想，你们凡人肯定无法理解神明的乐趣。”路西法冷笑着说道：“弱者本来就没有选择死法的余地，这些被废墟压死的人，只能说他们太弱了，连运气都没有站在他们那一边。”

灵一震惊说道：“你是疯了吧！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像你一样，喜欢看见别人的死状，只有没脑子的疯子才会这么想。”